贾母生于保龄侯府,嫁入荣国公府。身为荣国公诰命夫人让她成为京城最顶级的诰命,一生富贵尊荣。按说贾母一生平安喜乐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但她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却让人颇有惊心之感,富贵背后也有不寻常。
(第四十七回)贾母也笑道:“可是,我那里记得什么抱着背着的,提起这些事来,不由我不生气!我进了这门子作重孙子媳妇起,到如今我也有了重孙子媳妇了,连头带尾五十四年,凭着大惊大险千奇百怪的事,也经了些,从没经过这些事。还不离了我这里呢!”
贾母抱怨贾赦、贾琏父子好色不知道羞耻,顺口提到她一生经历过“大惊大险千奇百怪的事”,不禁让人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说话人自有语境。贾母拿贾赦、贾琏父子好色无德之事对比她经历过的那些“大惊大险”的事,就表明其中部分事与他们父子有关。
贾母的话一语双关,既指责贾赦讨要鸳鸯不孝,也重提贾赦当年旧事,暗示他曾为家族惹来“大惊大险”的祸事,让父母担惊受怕。
贾赦惹了什么祸事?这要从他失去荣国府的当家人资格说起。
贾赦是贾母嫡长子,贾代善死后由他继承荣国公世袭。世袭分为两部分:爵位和爵产。
按照继承制度,荣国公世袭都应该归贾赦,其他兄弟不能继承,必须像叔叔贾代儒、贾代修那样另立门户。贾政也不例外。
不存在贾母喜欢小儿子就让贾政当家,住在敕造荣国府的情况。荣国公世袭的一切都有法律保障,贾家不能私下决定和安排。
一旦贾赦袭爵,制度立即生效,荣国府与世袭相关的一切都是他的。贾政只能继承父母私人财产的一半。就算不搬走,也没资格管家荣国府,主政荣禧堂。
但贾代善死后贾赦袭爵,却没有继承荣国府。而是重新划出一个院落自立门户。没有爵位继承权的贾政却成了当家人,主政荣国府。
能决定这件事的只能是皇帝,表明贾赦袭爵却失去了爵产,改由贾政继承。
事实上,贾赦之子贾琏只能继承爵位,贾政的儿子贾宝玉却因哥哥贾珠的死,顶替继承荣国府偌大产业。
贾赦无端失去一半继承权,无疑是贾母提到的“大惊大险”之事中的一件。能让皇帝更改荣国公的世袭传承,一定是贾赦犯了大错误。
贾赦字恩侯,从名字也体现出他能够继承爵位是皇帝开恩赦免的侥幸,根据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原话,推测是贾代善死前上本为他求情,否则将一无所有。
如此一来,贾代善之死极可能也与贾赦所犯的错误有关。贾母旧事重提,不排除暗示贾赦气死了父亲,还要再气死母亲的意思!
关于贾赦犯了什么错,现在已经很难知道,但起码也与人命或者严重的违法犯罪有关。能让荣国公贾代善都无法掩盖,当然是大惊大险,甚至差点连累荣国府的祸事。
另一件“大惊大险”的事,应该与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有关。
薛蟠提到薛家存了一副义忠亲王老千岁的棺材板,是万年不腐的樯木。当年是他父亲亲自寻带进京城给义忠亲王老千岁的。
“万年不腐”是指“帝王之木”。薛家敢给义忠亲王老千岁这副木头,起码预示他是皇位第一继承人或者是太子。薛家乃至背后四大家族,暗中都支持义忠亲王老千岁。
不想义忠亲王争夺皇权失败“坏了事”,老皇帝退位成太上皇,新皇帝登基就是当今皇帝。
义忠亲王下场不明,薛家大爷、二爷却相继死去,薛家崩溃。
这段故事也不复杂,君笺雅侃红楼认为当年的故事轨迹,曹雪芹分明借鉴了玄武门之变的历史碎片。义忠亲王就是太子李建成一般人物。薛家在明,贾家等四大家族在背后支持他。
可惜贾家押错了宝,致使他们成为皇帝的对立面,也是日后被抄家的主因。但当时皇权斗争的残酷,对贾家和不懂权争的贾母来说,也是大惊大险之事。
贾元春晋升贤德妃时,传旨太监夏守忠使坏,绝口不给暗示,就让贾母惴惴不安。她是真正见识过“帝王一怒”有多可怕的老人。
即便贾家、史家没有事,那些姻亲故旧起起伏伏,也够吓人的。就说后文甄家被抄家,对贾家来说岂非也见识了大惊大险?
伴君如伴虎,臣子常有警惕之心,唯有忠顺恭敬才可保无虞。奈何贾家彼时已经失去了忠顺恭敬,骄狂自大的代价就是难免大惊大险,只是他们再没有侥幸逃不过去了。
至于大惊大险以外的“千奇百怪”是什么事,就不多说了。老人家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奇怪见闻,原文也没有线索。不多赘述。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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