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倒爷牟其中沉浮录：罐头换飞机赚1亿，扬言炸喜马拉雅山

2016年9月27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夏宗伟便急急忙忙地到湖北洪山监狱去做登记。

夏宗伟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是因为她要进入监狱去接她等了将近18年的姐夫——牟其中。

提到牟其中的名字，或许很多人会感到陌生。

但在2000年时他可是中国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头，是中国最早的亿万富翁。

牟其中当初靠口袋300元钱开始经商，创下过未花一分本钱便用500车罐头换取4架飞机的商业奇迹，还有着要炸开喜马拉雅山的豪言壮志……

可正当牟其中的事业达到人生巅峰之时，却因为信用证诈骗罪入狱了16年之久。

如今时过境迁，曾经的大陆首富刑满出狱，来迎接他的只有他的小姨子夏宗伟。

那么，牟其中是怎么通过300元钱摇身一变成为中国大陆首富的呢？又是为何会因信用证诈骗入狱？

他和自己的小姨子夏宗伟又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牟其中老年）

让我们一起来了解这位谜一样的传奇人物。
一、赚钱太容易了

“赚钱太容易了！”

这是牟其中在赚取到人生第一笔1000万元的时候说的话。

改革开放的第一年，牟其中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时代的变迁，决心“下海” 经商。

他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杜宗莲变卖了家里仅有的一台缝纫机，换了300元钱去支持丈夫创业。

正是这300元钱开启了牟其中的传奇人生。

（牟其中）

牟其中先在老家四川万县开了一家“万县中德商店”，并且拿到了营业执照成为四川最早的民营企业。

这时，牟其中的经商天赋就显现出来了。

那个年代还没有“三包”的说法，牟其中最先推出了“包换卡”。

只要是在他的店里购买电视机等商品的顾客，持此卡可在规定的日期内免费换货。

在今天看来看习以为常的售后服务，在当时可是超前的想法。

很快，牟其中又嗅到了新的商机。

他察觉当时跨地区贸易还不流行，就利用异地信息差，从重庆的一家兵工厂低价购买了一批铜制钟表，转手高价倒卖给了上海的商店。

这单一本万利的生意，让牟其中狠狠地赚了一笔。

自此开始着迷于做倒卖的营生，光是第一年就赚取了8万元的利润。

要知道，那个时期全国的万元户都少得可怜。

（牟其中）

但好景不长，牟其中遭到他人举报，以投机倒把的罪名被判11个月的牢狱生活。

出狱后，牟其中并没有放弃经商的打算，反而嫌之前赚钱的速度太慢，在牢房里已经构思好了新一步的发展计划。

他首先就是把“万县中德商店”的经营规模扩大，升级为了中德实业开发总公司。

牟其中很快从市农行成功贷款了250万元，用这笔钱到韩国定制了一万台“冷冻机械”。

所谓的“冷冻机械”其实就是容量较大的冰箱。

牟其中了解到国产冰箱的质量虽然不如进口的好，但是国家为了支持国产冰箱的发展，就禁止在国外进口冰箱。

可牟其中在政策当中发现了漏洞：

政府规定360升以下的是冰箱，360升及其以上的叫做“冷冻机械”。

虽然不允许进口冰箱，但是没有禁止进口“冷冻机械”啊！

于是，牟其中就凭借这一万台“冷冻机械”，一年之内就在国内赚了1500万元人民币。

那可是在80年代，1500万元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牟其中却做到了。

所以他才会感慨：“赚钱太容易了！”

（牟其中）

牟其中似乎不爱做实业生产，对赚取贸易差价情有独钟。

在往后的几年里，中德实业主要业务就是做国际贸易。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牟其中从美国进口了2万吨白糖，却卖不出去只好以超低价格卖给了广西的企业；

在国内沿海地区收购大量海蜇皮出售海外，结果外商违约，自己赔了几百万；

后来再从韩国进口的3000台冰箱也因为市场变化，只能积压在仓库……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牟其中很快就会走向失败，但接下来的一个契机却让他成为了神话的缔造者。
二、中国第一“倒爷”

除了国际贸易，牟其中也开始涉及各种五花八门的业务领域，像旅游、船厂等等。

这年，牟其中本打算在当地搞一个中德竹编工艺厂。

可是由于长江航运调价后，万县小有名气的竹编制品销售困难，他只好坐火车到北京去推销这些竹编和藤器。

在火车上，牟其中结识了一个河南人。

两人一见如故甚是投机，便坐在一块谈天论地起来。

（图-154飞机）

闲聊时，牟其中无意间从这个河南人口中得知经济困难的“老大哥”苏联正在寻找买家出售一批图-154飞机。

这本是一句吹牛聊天的闲话，在有着敏锐商业头脑的牟其中听起来却是发家致富的真谛。

牟其中来到北京后租了一间民宿，也顾不上推销竹编生意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向人打听国内有谁想要买飞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打听到了：

在去年四川航空开航后，想要购买几架先进的大飞机来更新换代掉运7、运12飞机。

直到现在川航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卖家。

因为一架波音客机价值两三亿人民币。这对处于上升期的川航来说过于昂贵。

当川航听说牟其中可以为他们提供单价只要五六千万人民币的图-154飞机后，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

随后，国家计委和民航总局也同意了这一方案。

（牟其中与国外合作商）

此时的牟其中，通过各种渠道几经辗转已经联系到了苏联方面，并且达成了协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买飞机的钱从哪里来？

一切都尽在牟其中的掌握。

很早他就发现了苏联是一个轻工业不发达的国家。这让中国的一些日用品在苏联备受欢迎。
曾经就有人用一车西瓜到苏联换回了一辆化肥车。

以物换物这种最原始的交易模式，在中苏两国之间却很是流行。

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牟其中深知这几年国内生产过剩，国民不再爱吃罐头，而这些罐头却是苏联的刚需。

于是，牟其中一早就联系了国内好几家生产、销售罐头的大企业，从他们那里囤积罐头，然后用罐头去给苏联换飞机。

其中就有正在做贸易公司的王石（万科创始人），给牟其中发送了很多牛肉罐头。

（八九十年代的牛肉罐头）

苏联方面爽快地同意了，但实际上牟其中连买罐头的钱都没有。

此时换成其他人恐怕就束手无策了。

但牟其中之所以能铸造神话，就是他能想出其他人不敢想的办法——时间差。

牟其中告诉苏联，让他们先开飞机到四川航空去交货，自己用火车将这些罐头运到苏联付款。

这样，就产生了一周的时间差。

正是靠这一周的时间差，牟其中将刚到中国的飞机先拿去银行做抵押贷款，用这笔贷款付钱给罐头供应商。

等罐头坐着火车到了苏联，三方交易完美完成。

而牟其中在这场交易里一分钱的本金都没有出，仅在三方中间周转就完成了用500车罐头换4架图-154飞机的商业奇迹。

他本人更是一次性赚取了8000万—1个亿人民币的利润。

万元户还是上亿人梦想的时候，牟其中已经是身家过亿。

一时之间，中国第一“倒爷”牟其中的大名响彻全国，被认为是大陆最早的首富。

（牟其中与夏宗伟）

然而，站上“神坛”的牟其中并不满足现在的成就，他的心里还有常人不敢想的远大抱负。
三、爱国商人还是吹牛大王？

当中德公司扩大成南德集团后，牟其中便开始实现他的理想抱负。

在南德集团大楼的第五层，牟其中让人在照壁上刻下了一行字：搞活国营大中型企业，振兴中国经济。

不少人看到大楼里的横幅都很是不解，他们开玩笑说这些横幅不应该挂在这里，应该挂到中南海或者人民大会堂。

早在1974年的时候，牟其中对政治就有满腔的热血。

他经常和好友刘忠智等人探讨社会主义问题，并且和杨小凯一起写了上万字的《中国向何处去》等文章。

因为对当时的社会问题带有批判，牟其中被捕入狱判处了死刑。

好在他福大命大，死刑并未执行，被关了四年零四个月才放出来。

出狱后的牟其中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这才开始了他的创业之旅。

（牟其中欢送北极考察队）

但在牟其中的心里，经商只是一个过程，他的主要目的是想要为国家做一些事情。

这次的飞机倒卖，于私赚了不少钱，于公也确实帮助了国家的航空事业。

现在有了足够的财富，牟其中终于要大干一场了！

他先是跟重庆大学签署了协议，要将重庆火锅产业化，计划五年之内让重庆火锅的品牌达到1000亿的销售额。

这边重庆火锅的“火”刚点起，这边又开始搞大规模集成电路的项目，想要生产出当时世界上运算速度最快的电脑芯片。

这两项壮举还未做出起色，牟其中又开始四处拉投资立项目。

他扬言要投资100亿给蒙古的满洲里，要把这里建设成北方的香港。

当政府真的给他在满洲里划出十平方公里土地后，他却只拿出了150万。

牟其中转手就把土地抵押给了银行赚了4.5亿……

这一顿迷之操作把外界给看懵了，不是要建设满洲里吗？怎么就开始贩卖土地了呢？

（牟其中在南德工作会议上）

还没等大众回过神来，牟其中又搞出了两个“红色”主题项目。

他再次夸下海口要投资100亿，这次是要建一栋118层的大厦，大厦下面的广场命名为“邓小平广场”。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有立项，牟其中就跑到了陕北革命老区，准备给陕北投资50亿将当地的山沟全炸平，把陕北高原改造成“西部江南”……

东一个100亿，西一个50亿，牟其中就算再富有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吧！

正当外界对他的质疑声越来越多的时候，牟其中又提出了一个惊掉世人下巴的提议：

他想在喜马拉雅山上炸出一条50公里宽、2000多米的通风口，把印度样的暖流引入到青藏高原。这样中国就会多出一个“鱼米之乡”。

这个工程他要投资570亿。

这个提议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后来，冯小刚导演贺岁电影《不见不散》时，就把这个提议加到了电影桥段里，让葛优演绎了出来。

（电影《不见不散》桥段）

到头来，牟其中说的这些项目因为过于“暴力”一个也没有实施成功。

他的想法太“天马行空，完全不合实际。

随之而来的了，就是他透支了自己的公信力。

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他就是个投机商人，也不怕把牛皮吹破。

更有财经专家说他不像个集团老总，倒像是国务院总理。

牟其中的有些想法确实过于超前了，别说在他那个年代即使是今天想要做到都是难上加难。

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彻底将他推向了“深渊”。
四、从首富到“首骗”

一时之间，国内谣言四起，矛头直指南德集团的卫星项目是弄虚作假。

就在前一年，南德集团投资的制造的人造卫星航向2号成功发射。

现在卫星已经投入使用，南德与俄罗斯航天信息公司、国际卫星组织三方共同经营这颗卫星。

私营企业发射卫星，牟其中比特斯拉的老板马斯克还要早了20多年。

可如今，南德迫于耀眼的压力不得已将自己持有的卫星股权转让给了国际卫星组织。

实际上，航向卫星已经成功出租并且逐年产生收益。

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人愿意去听牟其中的解释。

他更是百口莫辩。

这时，一篇名为《大陆首骗牟其中》的文章火遍了整个社交平台。

写这篇文章的人叫做吴戈。

原本是南德集团的员工，因为不满被牟其中辞退心怀怨恨，所以决定通过媒体的力量来揭发牟其中这个经济诈骗犯。

他在文章中爆料了许多外界不为人知的内幕。

原来牟其中天天在公众面前吹几十亿、几百亿的投资，但南德本身的经营早已遇到了困难。

南德落地的项目涉及领域太多，范围太广，大部分其实都是赔钱的买卖。

现在南德的员工已经好久领不到工资了。

南德现在全靠高层的员工四处在借钱维持运行，连牟其中的第二任妻子夏宗琼都在银行违规贷款。

可以说，现在的南德就是一家空壳公司，旗下一堆皮包公司，都是一个人注册好多家的那种。

（《大陆首骗牟其中》的杂志封面）

但牟其中还在不断地吹牛皮，几天之内把自己的资产从几亿吹到几十亿。

这篇文章由于是内部员工揭发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为此牟其中亲自开了记者发布会做辟谣，要求媒体下架这篇文章，但并没有得到回复。

随后，相关部门经过调查，确实查到牟其中在1995年因为南德资金紧张，在没有进口货物的情况下使用信用证向银行融资7507万美元。

这是真真正正的诈骗罪。

1999年1月7日清晨，牟其中在坐车上班的途中被武汉公安拦截抓获。

整个过程只有三分钟，牟其中没有做任何反抗反而显得很平静。

他或许已经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已经托人在自己出事后照顾他的两个儿子。

经过长达一年多的案件审理，最终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牟其中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牟其中受审中）

牟其中的倒台后，伴随着的是他一手创建的“商业帝国”南德集团的分崩瓦解。

事到如今，曾经那个享誉全国的大陆首富彻底沦为人人喊打的大陆“首骗”，属于牟其中的时代画上了历史的句号。
但牟其中还没有放弃，他的故事还在继续。
五、十八年的等待

牟其中迎接了他人生中第三次的监狱生活。

但这次他不甘心认为自己是冤枉的，一审结束后便开始不断地上诉。

他相信自己迟早会出来，到那时南德还会东山再起，自己依然能继续施展宏图。

为此，牟其中为防止自己在牢中待太久会与时代脱节，每天坚持看《新闻联播》来了解当下的时事。

他还自掏腰包，订了许多周刊杂志。

牟其中这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又是“大人物”所以监狱对他有特别照顾，让他免除了一些体力劳作。

牟其中自己就开始锻炼身体，做俯卧撑、来回上下楼梯、用冷水洗澡。

闲暇时间就拿起笔写材料，继续构思他新的建设蓝图。

比如：发射88颗低轨道卫星，让无线网覆盖全球85度以内的任何一个角落；让南德数百万员工进入西伯利亚开发资源……

（牟其中与前妻夏宗琼）

就这样日复一日，这一等就是16年过去了。

牟其中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先是被改判为有期徒刑18年，后来提前2年得到假释。

这才有了文章开篇出狱的那一幕。

自1999年1月份，牟其中被捕拘留再到他被判刑后出狱。

这将近18年的时间一直有个人在等待他，就是前面提到的牟其中的小姨子夏宗伟。

夏宗琼与牟其中离婚后，就让自己的妹妹夏宗伟以董事长秘书的身份来到牟其中身边做事。

于是，夏宗伟便与自己的前姐夫牟其中住在了一起，除了帮他处理一些公司上的事情还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那时的夏宗伟才二十多岁，牟其中已经五十多岁了。

牟其中入狱后，南德集团所有的员工都解散了，只有夏宗伟依然对他不离不弃，以牟其中及南德第一代理人的身份四处奔波，为牟其中进行上诉。

她坚持不断地向一级一级的人民法院递交诉讼申请书。

这才为牟其中在2003换来了有期徒刑18年的改判。

（提交申诉的夏宗伟）

夏宗伟看牟其中年年迈体弱，就想假释他出来。

但当时牟其中却不同意，如果假释就等于认罪，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最后两年也是因为牟其中身患疾病才同意被假释。

为了帮牟其中洗脱罪名，夏宗伟继续走着她长达十几年的申诉之路。

夏宗伟本来也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但因为这长期又希望渺茫的案子，丈夫还是选择了与她离婚。

很多人都以为夏宗伟能如此为牟其中“卖命”，那她肯定得到了牟其中不少的财产。

然而并没有，牟其中被定罪后根本没给夏宗伟留下任何资产。

现在的她每天住在出租屋里生活，甚至没有经济来源。

这些年，夏宗伟的生活费以及为牟其中洗冤的申诉费都是靠南德的一些老员工的救济。

而且牟其中在狱中订杂志的费用，还都是夏宗伟省吃俭用寄给他的。

两人本就因为微妙的关系就被外界所诟病。

如此一来，更多的人猜测他们两个之间莫非是真的存在那跨越年龄又“海枯石烂”的爱情？

（夏宗伟为出狱后的牟其中庆生）

在后来的采访中，夏宗伟透露她每个月都有一次去监狱探望牟其中的机会。

两人见面后，在这半个小时内聊的全都是案件的详情，机会都是牟其中在讲，夏宗伟在听。

男女之间肉麻的情话？根本是不存在的。

当问到她与牟其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夏宗伟往往尴尬一笑，回答说她就是牟其中的代理人啊。

在接牟其中出狱后，夏宗伟才彻底离开了这个早已名存实亡的南德。

外人似乎都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想的太庸俗，“士为知己者死”，这才是夏宗伟坚持18年不放弃的真正原因。
【后续】

在牟其中出狱的前一年，他对夏宗伟说过：“明年南德试验将会迈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如今的牟其中虽然辉煌不再，但他又将南德的旗子立了起来。

他召集了一部分的南德老员工，虽然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挤在一个小的作坊里，但他们想要改变世界的激情斗志依然不减当年。

（牟其中）

其实在牟其中被打倒后，还是有不少人站出来为他正名，认为牟其中并不是骗子而是理念超前的实干家。

实际上牟其中当初立项的满洲里通车后，工程价值也达到了30亿。

至于牟其中始终坚持自己是被冤枉的，里面的内情我们也无法得知。

明史记载，巨富沈万三帮朱元璋修建了三分之一南京城，又意图替他犒赏三军，惹得朱元璋大怒差点将他处死。

一个商人利用政治资源来行商已经是聪明绝顶，但想要靠经济资源走上仕途，这样的野心自然不会被人所容纳。

或许，牟其中就是像沈万三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

今年八十岁的牟其中是否还能带领南德创造奇迹，我们将拭目以待。

编辑：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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