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梅寒
全文共3633字
01
泰山没有梁山出名
我家是山东的，现在居住在泰安市，因为市区背靠“五岳独尊”的泰山，我一直以此为豪，并认为泰安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少泰山是这样。
2003年的时候，我在江西赣州信丰县桃江水电站工地的一个项目部里任副经理，负责后勤，主要是采购施工材料，因此经常去信丰县的一个配件门市部里买东西，一来二去和这个门市部的老板以及他的家人很熟。
老板有一个闺女，当时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辍学在家，帮着父母打理生意。有一次，她问我，叔叔，你家是哪里的？我说，山东泰安的，她说不知道。
我说，泰安你不知道很正常，泰山你总该知道吧！五岳之首，我们就在泰山脚下。她还是一脸茫然，泰山？没听说过。
啊，泰山怎么还没有听说过，我心里不舒服，不理解，就问她，那山东你都知道哪里？
她说，我知道梁山和景阳冈！
我看着她家柜台电视上正播放的电视剧《水浒》，无语了。
02
大款都是文化人
我老家有一个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就闯荡社会，从打小工开始，干过多种职业，现在竟然混成了千万富翁，让我们这些上过大学的同学汗颜。
他也因此颇得意，我一回老家，他就叫上我们当年的一些同学，在他在我们县城开的一个高档饭店里喝酒，喝的都是茅台五粮液，抽的都是大中华，讲他这些年所谓的创业经历，炫耀他的财富。
这些年他有钱了，装文化人，练起了书法，还专攻毛体，你别说，写得还有点那个意思。
近几年，他又迷恋上写诗，原来他酒店大厅雅间里挂着他书写的毛主席的诗词，现在，已换成一些他自己的“诗词”。他还出了一本“诗集”，全是彩页印刷，薄薄几页，前边是他酒店的宣传页，后边有十几首狗屁不通的顺口溜“诗词”。我录了他其中一首佳作“律诗”：
采的槐花半篮香，马胜菜少不满筐。
早有勤者已采过，大喜过望情激昂。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因有你迷人往。
妹若愿去俺愿傍，树林深处任你狂。
（什么玩意啊，从“诗”就能看出这个伙计的人品）
我之所以说这是他的佳作，是因为这是最像诗的“诗”，其他的都“惨不忍睹”，“了的”字都入诗。
他知道我爱好诗词，一喝酒就给我“探讨诗词”，其他同学也在旁帮腔，说我白上了大学，在朋友圈里写的那诗还不如人家某总的，还说人家某总低调，从来不在朋友圈里嘚瑟。我总是呵呵一笑，扯到别的话题。
有一次，他又故伎重演，我酒喝得有点多了，没给他留面子，就简单地评价了几句，随后说，哥，你这诗说好听了是打油诗，不好听的话就是顺口溜，什么是近体诗，什么是古体诗你都闹不清，更别说律诗绝句了。你要在我们吧里混，我早就删你八回帖了（我那时玩贴吧，是某诗词吧的小吧主）。
当时，喝酒了，没考虑后果，结果，后果的确很严重。
唉！我好几年没有喝过五粮液茅台了。
03
地域观念严重
九十年代末，我刚干业务员，领导派我一个人去外省某地级市出差。这个地级市是个古城，在古典文学作品中时有提到，我早就心向往之，所以当时很高兴地坐上火车向这座古城出发。没想到了地方，令我大失所望。
下了火车，没有出站方向的标志，下车的乘客不多，竟然向东向西的都有（事后知道，这个火车站密封不严，当地人为了抄近道，根本不走出站口），我通过向人打听，才知道出站的方向。
出站的地方，还有一滩积水，当时下着小雨，我是踮着脚才出来。转过来，是买票的地方，这个火车站连个售票厅都没有，就两个窗口。一群人打着伞或冒雨挤着买票，注意，不是排队买票，尽管也没几个人。
由于下雨，路上泥泞不堪，我对这座古城在书中积累起的好感度急速下降，甚至心生厌恶。突然想起老婆嘱咐，到了地方给她报个平安，那时我还没有手机，就到一家商店打公共电话。
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家小商店叫“红梅超市”，店主是一个胖大姐，三四十岁的样子。她热情地对我说，兄弟，买点啥？我说，我打个电话，她就努努嘴指着柜台上的电话说，打吧，并给我说了收费标准。
我给老婆拨通电话，寒暄几句，老婆问我，古城好吗？（因为我来时给她说过这座古城在中国历史的影响）我说，好啥，比咱们市差远了，就是个小县城，顺便又褒贬了几句这个古城。
这时我听胖大姐在旁边嘟囔，我们是地级市，我也没在意。老婆又嘱咐我在外注意安全等，就挂了电话。交了电话费，大姐说，兄弟，下着雨，买把伞吧。我问多少钱，她说二十。我一天的出差补助才十五，我说不买了，雨又不大。
我又嘴欠的给胖大姐抱怨古城的火车站设施差，买个票不排队，就几个人还在那儿拥挤，什么素质，我没注意，胖大姐的脸色已不好看。然后我问大姐我出差业务单位的方位，胖大姐略一沉吟，说，你顺着门前这条路往西走，过两个红绿灯，往北一拐就到了。我说远吗？她说不远，最多二里路。
我出了商店按大姐指点的方向往西走，很快过了第一个红绿灯，但又走了老长时间也没见第二个红绿灯，并且两边的建筑物渐渐稀少，下着雨，天近黄昏，路上基本没有行人，我找个人打听都没有。我心存疑惑，硬着头皮往前走，结果路的尽头竟然是条河，没路了。
我傻眼了，知道被那个大姐戏弄了，我无可奈何地往回走，好在运气不错，过来一辆出租车，打上车去了业务单位。悲催的是，下了出租车我才发现，业务单位就在火车站附近，只不过是“红梅超市”的东边，估计不会超过一里路。
04
屠小英
八十年代末，我上高三的时候，一些复读生插到我们班，其中一名女生叫屠小英。
屠小英是艺考生，学声乐的，她年龄比我们大的多，那时候就二十好几了。她歌唱得的确不错，在我们班元旦晚会上，除了侯闽的扬琴给我留的印象深刻，就是她唱的《沂蒙山小调》了，具有专业歌手的水准。
不过这个女生脑子好像缺根弦，虎了吧唧的。她的文化课太差，那时我们文科六门课满分640分，而她也就考一百来分，所以年年复课待来年。
屠小英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和我中间就隔着一个同学，她基本不上课，也不大学习，当然老师也不管她。她偶然在《中学生报》上看过我发表的文章，还有我课桌上放的《华东六省一市获奖作文选》，知道我的作文获过奖，对我崇拜得不得了，就经常和我聊天。
她告诉我，她原名不叫屠小英，而是崇拜电影明星屠茹英而改的名。她恭维我知识渊博，问我还知不知道姓屠的名人。但屠姓是个罕见姓氏，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屠姓名人。于是，她就经常纠缠我，后来弄得我女友李爽都对我有意见了，认为我又起了花心。
其实我知道屠小英是有男朋友的并且经常换，都是那些社会上留着长发蓄着小胡子的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别说屠小英对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有，我也不敢啊！
她有一次问我，你读过那么多书，历史上就没有姓屠的名人？她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说历史上倒真有一位姓屠的名人，屠岸贾，是个当官的。她问我，当的官大吗？我说和秦桧一样。
她倒知道秦桧当过丞相，就说，哦，是当的官不小，说不准，我就是屠岸贾的后代。我一本正经地说，肯定是，你以后就说你是屠岸贾的后代。那几天，屠小英见人就给别人说她是屠岸贾的后代，她的祖上是高官。
结果，一个周末回家回来后，她怒气冲冲地对我说，你不是说屠岸贾当过丞相吗？他是个大奸臣，我回家和我爸妈说我们应该是屠岸贾的后代，叫我爸揍我两巴掌。
我说，我早就给你说过啊，他和秦桧一样，秦桧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以后，屠小英再也没理过我。
05
河豚的故事
解放前，江南有一农户，家里孩子多，佃租重，家里的日子实在难以为继。这个家里的男人便萌生了寻短见的念头，但一想，自己死了，老婆孩子也早晚得饿死，索性大家一起奔赴黄泉，共同离开这个苦难的世界。
这天上午，男人到河里逮了一些河豚，回到家让老婆炖上，把家里仅有的一点大米煮了，寻思临死之前让孩子们吃顿饱饭。孩子们好久没吃顿饱饭了，看到又炖鱼又煮米，都欢呼雀跃，而男人心里却悄悄流泪。
到快吃饭的时候，男人实在不忍看着孩子们吃着带毒的河豚死去，就说，你们先吃吧，我出去有点事，就出了家门。
男人在田地里转了半天，因为知道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心里难受得狠，就蹲在地上哭泣，时间很快过去，一抬头，太阳竟然偏西了。他想，孩子们这时应该都吃完人生的最后一顿饭，赶赴那个世界去了，便凄楚地往家赶去，盘算着把他们安葬了，自己也追随他们去。
男人惶恐地打开家门，他想映入眼帘的应该是孩子们横七竖八的尸体。没想到，一进门，孩子们都高兴地喊起来“爸爸可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原来，妻子心疼丈夫，见丈夫没有回来，就不允许孩子们吃饭，而那河豚还在炉子上炖着。
男人想，这也许就是天意，我们一家人吃最后一顿晚餐吧！于是男人强装笑脸和老婆孩子们吃饭。
吃完饭，一家人上床休息。男人躺在床上，想象着一会儿孩子们中毒后的惨状。但过了老长时间，自己也没什么不适，慢慢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男人醒来，看到老婆已在忙碌，孩子们也在玩耍。哎！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河豚经过长时间的炖，竟然把毒性都熬没了，一家人什么事没有。
唉！男人想，穷人连死都这么难，生活还得继续，再穷再苦的日子也得过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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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景梅寒（笔名），山东人，标准的70后，农家寒门学子，愿意写点东西，多篇文章曾在省级刊物和行业报纸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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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