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轶事三则

（转载于《人物》）
人海摄影
章品镇辑
一、二气齐白石
陶菊隐
齐白石在十八九岁时做雕花木匠，觉得普通所雕的富贵寿考图之类太贫乏而无意义，便找来《介子园画谱》临摹起来。许多人见他花样翻新，都指名雇用他，渐渐旳有乡下人请他作画，但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雕花匠，大家虽愿出钱买画，却以不落款为条件，他气得不答应画。气之为物，有时可以杀身辱国，有时却是发奋为雄功成名就的唯一动机。齐白石一气要发愤读书，受知于王湘绮，一年后，他不再做雕花匠了，致力于读书、作画、雕刻图章等事。他在屋后峭壁上朝夕琢磨，不到一年功夫，峭壁上纵横布满了他的作品。
因为他是湘绮弟子的缘故，得与杨度、夏午诒等相结识，夏父在陕西做官，因儿子的介绍，夏父请齐随往，教如夫人、女公子作诗画。可是夏父把他当作普通清客，宾主不常见面。半年后，湘绮老人偶作陕中之游，夏父郊迎六十里。白石与老师渴别已久，即将异地相逢，正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但他调转头想：“待师何其热，待我何其冷，在这个冰窖子里我能再住几日！”这样一想，不由得气往上涌，瞒着女弟子，悄悄地收拾行李，不见湘绮的面，不别而去，重新回到他的钓鱼坝里来。
第一气把他气成湘绮老人的弟子，第二次气，更把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从此过后，一角花楼，终日吮毫蘸墨，饮于斯，食于斯，寝于斯，这样过了四年，觉得自己的艺术已够问世。曾到北京一趟，极受大诗人樊樊山的夸奖。
（十音节选自1948年中华书局再版《新语林》）
二、读书得官
副墨
张之洞戊戌变法后，尝著《劝学篇》痛斥当时所谓新党，何沃生为《劝学篇书后》驳之，刊《新政真诠》中。张见属员常以近读何书为问，候补知县某甲以读《劝学篇》对，并略举书中要旨，进谀颂之词，张嘉以其善读己书，委以厘差。他日某乙晋见，也知县候补者。询及读书，乙固知甲以《劝学篇》得差，固仓促无以为对，仅忆尝于友人几案间，见《新政真诠》一书中有《劝学篇书后》，初未涉猎文中只字，以为必为赞扬《劝学篇》而作，则称唯恭读《劝学篇书后》。张闻之默然。少倾，遂端茶送客，盖疑乙意存讥讽也。继思甲委以厘差，乙之相讥，若竟不以拔擢，人将议己量之不广，乃即瞩藩司委属县缺。
三、翁李交恶
张慧剑
《清宫外史》话剧，于史实颇多出入，其中写翁同龢与李鸿章交恶，则为信史，特夸张过度尔。
翁李交恶，其因甚远，论者以为鸿章在曾国藩幕不见用，颇抑郁。时曾氏欲劾皖抚翁同书，屡易疏稿，俱不当意，李鸿章私撰一稿献之，中有语云：“臣不敢以翁同书以家门鼎盛，稍加回护。”盖以翁父心存为军机，三兄同爵、六弟同龢也皆跻显要。着此一语，遂富有强烈之煽动性，在政治斗争中则阴险之笔也。曾氏大喜。疏上，果褫翁职。鸿章即由此发迹，唯翁式门中，不能复忘李矣。
（十音选自1946年初版《辰子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