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素未谋面的夫妻双双落难,异地相认后却又遭奸人所害

2022-2-28 04:12|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746| 评论: 2

在江西抚州府祟仁县,有一个叫谭楚玉的少年,自幼就非常孝顺。他小时候和父亲国良以及母亲崔氏去外公家探亲,他的父亲见弟媳的弟媳,刘张氏的女儿藐姑,长得很秀丽,就请弟媳做媒,结为了秦晋。
崔氏当时是以金钏为聘,张氏以鸳鸯怀镜回礼,定下了这门亲事。
楚玉四岁时母亲病故,病危时把那个鸳鸯怀镜,系在了楚玉的衣服扣上,嘱楚玉要好好保存。



楚玉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国良又继娶了钱氏为妻。这个女人很有心机,口上慈悲,心却狠毒。她当着丈夫的面假装善良,背后对继子却十分苛刻。而楚玉天性至孝,任凭继母打骂,也不啼哭辩解,只有不断的认错告饶。
两年以后,钱氏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怀美。钱氏从此以后,心肠更加狠毒,总想着要害死楚玉,好让自己的儿子独占家产。
这楚玉极其聪明,书读的很好,十岁就能写文章,十四岁乡考就名列前茅。怀美则十分蠢钝,读了两年书还不认识自己的姓名。看着楚玉比自己的儿子优秀,钱氏就更加嫉恨楚玉了。
怀美背不好书,钱氏也会责打楚玉,说他不教弟弟。还常常在丈夫前蛊惑,说楚玉总是欺负弟弟。
钱氏经常偷些钱米拿回娘家,然后诬陷是楚玉偷的,使他经常挨打。钱氏还蛊惑丈夫说:楚玉长大后心变了,上学不学好,还不如叫他回家放牛,免得再请人。
国良说:“我儿今年考了前十名,再读两年,一定会入学的,叫他回来放牛,岂不是可惜了?”
钱氏却吵着说:“入他妈的学!不知他请谁放的枪,回来哄你瞎子老爹!我的儿子怎么没见你夸过,总说他读得不好。他做哥哥的也不教弟弟,难道我儿生下来就什么都懂吗?我就不让他读书了,看哪个敢把我怎么样!”
国良的耳根子软,性子也弱,见钱氏发狠,也就不做声了。过了年以后,学堂开了学,国良几次想让楚玉去上学,钱氏都不肯。楚玉因此就荒废了学业,只能在家牧牛。
这钱氏看楚玉处处都不顺眼,也不考虑楚玉的年纪,做不了的重活也要他做,担不起来的担子也要他担,吃也不准他吃饱,衣服破了也不许缝,每天捡柴割草,挑水浇菜,半刻也不准他休息。
但是楚玉并没有怨言,还是随叫随到,努力做活。就这样,钱氏还说他懒,找个借口,就责打一顿。国良因为在枕边常听妻子的谗言,自己不去辨真假,也跟着说儿子的不是。
一天,国良拿回八锭银子,交给了钱氏。钱氏就和怀美商量,藏起来四锭。然后假意问丈夫拿银子干什么去了?
国良很惊讶地说:“我没有拿银子啊!”
钱氏说:“你没拿,银子怎么少了四锭?难道家里出贼了不成?”
怀美这时在旁边说:“昨天我看见哥哥拿一坨白的东西给了捡柴的妇人,看见我过去,就满脸通红地走了。”
国良听了大怒,立刻把楚玉叫了回来,罚他跪在堂前,边打边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越长大越不学好,学会偷东西了是吧?那四锭银子可足有六十两啊!你拿给谁了?赶紧给我找回来,不然我非打死你不可!”
楚玉明知是继母与弟弟陷害自己,银子肯定是她们藏起来了。想说出来,又怕二老因此伤了和气,弟弟恐怕也会挨打,只好自己扛着,低头哭泣着也不辩解。
国良见儿子不做声,心里更加生气,下手也越来越重。楚玉实在捱不住了,只好求饶说:“父亲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容儿子以后慢慢赔还银子就是。”
钱氏说:“银子已经被他用了,就是打死他也是枉然。这奴才已经学坏了,留他在家终究是个祸害,不如将他赶出去吧,免得将来败家。”
钱氏说完,开门走出门外,随后放出话去,说已将楚玉赶出谭家,不再是谭家的子孙,不准任何亲友收留。
楚玉哭哭啼啼地出了家门,无处栖身,就到不远处的一个破庙里,哭坐了一夜。他怨己不会来事儿,感动不了双亲,才导致落得如此境地。



楚玉有一个堂叔,见楚玉如此凄惨,心中不忍,就对楚玉说:“我去见你的父亲,替你辩明冤屈,让他把你带回去。”
楚玉说:“不可,叔父要是去说了,我父亲必然要追究母亲,使母亲丢脸,那我岂不成了罪人?侄儿就是讨口饭吃,也不能做不孝之人。”
他堂叔说:“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去讨饭呢?不如去捡粪吧,我多出些钱买,这样你也能赚钱糊口。”
于是,堂叔给他提来两升米,又拿些破床烂被、锅碗刀具给他。楚玉就暂时在破庙里栖身,每日捡粪卖给叔父。
过了半个多月,攒下一百多钱,楚玉割了一斤肉,去看父亲。到了家里,却不敢进屋。等了半天,父亲走出屋子,楚玉赶紧上前叩头说:“孩儿称了点肉来看父亲,父亲拿进去吧。”
国良看了却骂道:“你这个狗奴才!莫非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卖了称的肉吗?”
楚玉就将自己捡粪,卖给叔父的事说了,还把自己每天捡多少干粪,卖多少钱算给父亲听。国良见儿子说的是实情,就将肉提了进去。
楚玉过几天又称了点肉送来,钱氏心中特别不高兴。一直到了四月份,国良出去喝酒去了,母子俩在家杀了两只鸡吃。到了夜里,钱氏让怀美拿着鸡毛,到麦地割了一捆麦子背着,一路丢些麦草,到了庙后的墙角处,把麦子放下用草盖上,又将鸡毛放在了墙外。
国良回来以后,钱氏就对他说:“昨夜丢了两只鸡、一块麦子。”
国良听了就去查看,见路上有麦草,就顺着麦草洒落的痕迹,一直追踪到庙后。他看见了墙边的鸡毛,又四处一看,就找到了麦子。
国良心中大怒。他把楚玉喊回到庙里,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毒打,又把他的床帐、被子都烧了,锅碗也全部打烂,然后骂道:“快快给我滚远点儿!若再让我看见你还在这里住着,定要将你活活打死!”
楚玉满腹冤屈,可又无法辩解,他心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爹不疼,娘不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他满身伤痛,来到生母崔氏的坟前。他在母亲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哭着说:“妈!儿子实在活不下去了,您等着我,儿子就来找您了!”
楚玉磕完头,起身将腰带解下,就在母亲坟前的一颗树上自缢。谁知,他刚挂上去那腰带就断了,挂了几次都没死成。
他又想:“此事不妥,我就这么死了,死的可就不明不白了,知道的说我是含冤受屈而死,不知道的就会说我偷盗家财,受父母责骂而死,使我的声名受损。况且我的娘是后娘,父亲恐怕也要因此遭人唾骂,岂不令我失了孝道?还不如走远一些,暂时卖力气糊口,等双亲省悟时再回来吧。”
楚玉就去和堂叔说自己要远行,去卖力气糊口的事。堂叔说:“你年纪还小,身单力薄,怎能去卖力气呢?不如你去游学吧,也能体面一些。”
楚玉说:“侄儿衣衫褴褛,怎么能进入书院呢?”
堂叔就送了些衣裤鞋袜给他,又给了他二百文钱。
楚玉拜谢堂叔而去,从江州过福建辗转到广信,混了两年。那年腊月,他住在高升旅店,店主见他会写字,就叫他帮写些帐目春联。
高升店的隔壁是一户姓何的人家,在戏班唱净角的出身,叫何志雄。他的妻子毛氏,年轻时曾唱过旦角,如今唱老旦,人们都叫她毛本家。家里有些钱,想再组个小戏班子,就约了些子弟在家里教戏。
她们夫妻俩已经买了几个女子,但是容貌都很平常。年底时,何志雄从抚州又买了一个女子回来。



这个女子虽然有绝世的姿容,但这女子性子很烈,不肯唱戏。夫妻俩怎么劝她都不从,就开始对她责骂毒打,可那女子怎么都不肯学戏。她们就将那女子吊起来打。
女子被打急了,就指着她们夫妻骂:“你们这些戏子真是猪狗不如。自己下作也就罢了,怎能强逼别人入那种下贱的行当?想我刘藐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能抛头露面,做出有辱家门的勾当。你们今天就是把我打死,我也绝不做戏子!”
楚玉在隔壁听了,心中很是怜惜。他觉得这样贞洁的女子,虽然落于污泥,却至死不改初心,实在是难得。就大声地喊道:“隔壁的人听着,你们不要再逞凶打人了。倘若逼出了人命,我们街坊绝对不依。况且是这么贞烈之女,理应怜惜,好心对待,怎么能肆意殴打呢?”
高升店店主也劝她们说:“就算是你们买的,想要她学戏,也应该慢慢劝她,怎么能下手打她呢?”
毛本家见有人拦阻,只好把那女子放下来,关在楼上。
晚上,楚玉在隔壁听那女子哭得十分凄惨,就隔着墙问她:“姑娘是哪里人啊?怎么会被卖到这里了呢?”
那女子听楚玉问她,忍不住就和楚玉哭诉起来:“我是抚州人,父亲刘伯仁因赌钱输光了家业,母亲张氏又气又急,一病而亡。没多久父亲也病死了。我的哥嫂只顾他们自己,对我不管不问,后来说没钱养我,就把我送去了外婆家。外婆死后,我的舅舅竟然把我骗出来,偷偷把我卖了!”
那女子边说边哭,这边可把楚玉听得呆住了!听那女子报出父母的姓氏名讳,分明是自己的岳父母啊!
稳定了一下心神,楚玉又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可曾许过人了么?”
那女子说:“我名叫刘藐姑,幼时父母曾给我订过婚事,是崇仁县的谭家长子谭楚玉。不过我听说谭楚玉早就被继母撵出家门,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楚玉听了,一夜未眠!他怎么也没想到,隔壁的女子,会是自己的妻子!他想:“这样一个有才有貌,又有节气的女人,竟然沦落于泥涂!他们夫妻二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会,这世上还有比这悲惨的事吗?要怎么样才能将藐姑搭救出来呢?”
楚玉朝思暮想,也没有良策。又过了两天,他忽然想出一计:“算了,大不了我也去唱戏。我先去把妻子认下,然后我们俩都唱戏,等日后攒足了钱,在再把她赎娶回来,岂不是很好吗?虽然此时不能完娶,但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我也能照顾到她。”
于是,楚玉就求高升店主引荐他去上班。他对何志雄说:“楼上那位女子和我是亲戚,我若去劝她,她自然会听。”
何志雄满心欢喜,马上就让楚玉上楼去劝。楚玉上楼后,遣开周围的人,上前问道:“娘子可认得小生么?”
藐姑说:“你我素未谋面,我怎么会认识你呢。”
楚玉说:“小生姓谭,名楚玉,与娘子同乡。幼时我们父母给你我二人结成婚姻,我家以金钏为聘,你家以鸳鸯怀镜回礼。后来,我的母亲死了以后,我的继母不贤,用计把我赶出了家门。从此我便流落江湖,游学到了此地。前夜我听了娘子的哭诉,才知你是我妻。想了数日,才想出一计,所以才来相认。”
藐姑说:“怎么会这么巧?不会是你听了我的诉说,才来冒充的吧?”
楚玉说:“娘子要是不信,你家回聘的怀镜,小生还带在身边,你拿去看一看,自然就知道真假了。”
藐姑把楚玉的鸳鸯怀镜接过来,与自己带着的一对比,果然是一雄一雌,丝毫不差。
藐姑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看着楚玉说:“你果然是我的夫君!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相逢,莫非是在做梦吗?”
楚玉说:“我们的遭遇,虽然不是做梦,却和梦境也差不多。”
二人相对而哭。哭过以后,楚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藐姑。藐姑说:“唱戏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岂是女人所能做的吗?”
楚玉说:“人要懂得权衡利弊,我们现在的处境,也顾不了太多了。只要我们自己的心贞,哪怕居于龌龊之地,也能恪守节操。况且,我们又可以借演戏而做夫妻,也会有很多乐趣,不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团圆啊?”
藐姑听了楚玉的话,也只好应允下来。楚玉又叮嘱她说:“此事万不可对人说破,我们就以兄妹相称,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想办法将你赎娶回来。”
两个人商量好了,楚玉出来对何志雄说:“她乃是我的表妹,我已经劝她答应了,但她是良家女子,要顾名节,她住的地方要远离男人。”
何志雄听了很高兴,很痛快地答应了。
他们二人从此就在戏班唱戏。他们俩都很聪明,什么戏一看就会,唱了几台戏后,他们俩简直比师傅还强。他们的戏班就取名叫王笋班,开始到各地去唱。
但他们二人唱戏与别人不同,别人都喜欢下台,他们二人则喜欢登台。虽然下台好躲懒,但两个人很难在一起,而登台正好可以做夫妻。
有了楚玉和藐姑两个台柱子,戏班子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一日贵过一日,不上几个月,他们的戏班子,一场戏就达到二十多串钱了。



藐姑在台下从不与男子交谈,只有女性之间才说话。在台上从不演别人的妻子,必须同谭楚玉演才行。因此,楚玉就得兼唱外、末、丑、净等数角。楚玉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
有一天,楚玉忽然要辞工回家。毛本家不答应,问他为什么要走?楚玉说:“我每天要身兼数角,太累,工钱又太少,若是将藐姑许配给我,就是不给工钱也行,不然我就不唱了。”
毛本家说:“刘藐姑是我买来的,你要娶她,若是你还在本班唱戏,可以原价赎身。若你不在本班唱戏,给多少钱也不准你赎娶。”
毛本家与他商议了一下,决定给他一串钱一天。楚玉没办法,只好留下来。从此,他更努力的攒钱,从不浪费,希望能早日攒够藐姑赎身的钱。
一天,他们来到一个叫急水滩的地方唱戏。此处有一个富户,家主姓杨,名克明。这个杨克明不仅贪财好色,还仗势欺人,横行乡里。他的先辈是靠放贷高0利盘剥起家的,到了克明的手中,每年的利息要收四千多两。因此,不少人都来巴结他,家中的宾客来往不绝。
克明的妻妾五六个,至今也没有儿子,只有七个女儿。家中每个人的日用都很奢华,在当地雄踞一方,无人敢惹。
那天他来看戏,看见藐姑生得十分漂亮,以为藐姑和其他戏子一样,就要去嫖。有知情的人对他说:“此女性烈,从不与男子交谈,怎么会与你同宿呢?”
克明听了,心中好生失望,可他仍然不死心,就问身边的兄弟:“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那女子搞到手呢?”
众人说:“不如多出些银子,从戏班把她买出来,直接娶回去。她见你这么有钱,自然会答应。”
克明一听大喜,马上命人去说。毛本家起初不答应,那来的人说:“唱小旦的本就是下贱的人,什么人都得应酬,你看别的戏班上的小旦,哪个像贵班上这位,动不动就说要顾名节,不与外人交谈。以后要是遇到高官豪客,要她喝酒唱曲,以她这样性格,不怕她给你惹来祸事吗?如今拿她多卖点银子,把她嫁出去,另外多买几个进来,岂不更好吗?”
毛氏听那人说得有理,就说要两千两银子才肯嫁。克明听了回话后,一口答应下来。毛氏就对藐姑说:“你动不动就说要顾名节,如今我把你嫁去有钱的人家,遂了你从良之愿,你该高兴了吧?”
藐姑说:“我有丈夫,怎么能改嫁呢?”
毛氏问:“你丈夫是谁?”
藐姑答:“是谭生。”
毛氏说:“那是戏上夫妻,怎么做得真呢?”
藐姑说:“烈女不更二夫,我认谭生是我的丈夫了,就是死,我也不会改嫁!”
毛氏大怒说:“贱丫头!由得你不嫁吗?你是我买的,生死大权都在我手中,你犟得过去吗?”
毛氏转身对来人说:“叫杨老爷明天来接亲。”
克明得了回话,立刻把银子交足,准备明天去接亲。
藐姑心想:“此事可真麻烦了!看现在的情况,毛氏见了两千银子,绝不容我不嫁的?这可如何是好?罢了!人生百年终是一死,大不了我就一死殉节吧!”
可她转念又一想:“不行,这班子里人多,时刻都有人在左右,岂能轻易死掉?到时候半死不活的,抬到他家,我又没有能力反抗,岂不就要失节了吗?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使众人知道我的冤屈。我死以后,谭郎必不会再唱戏了,肯定又要落难,我要尽力保全他,才算是女中豪杰。”
藐姑想了一阵,就去对毛氏说:“他要真心娶我,就让他再拿一千两银子给我,不然我绝不嫁他!”
毛氏问:“你到他家吃用都有,还要银子来做啥?”
藐姑说:“谭生与我虽然是唱戏,但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这银子是拿给谭郎的。”
毛氏将藐姑的话对杨克明说了,杨克明也很痛快的答应了,并立即让人把银子送了过来。藐姑接到银子,就喊楚玉去拿。
楚玉听见藐姑喊他,赶紧过来,谁知藐姑竟拿了一千两卖身的银子给他,当时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烟生!他愤怒地质问道:“你当真要嫁人?就这么把自己卖了吗?你把我置于何地?”
藐姑说:“我与你不过是戏里的夫妻,我要了一千两银子给你,也算对得起你了,还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楚玉说:“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要你的银子?你尽管嫁你的好了,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要你的不义之财!”
楚玉说完,转身忿恨离去。藐姑将银子封好,藏在床头。她知道自己很难说服楚玉,希望自己死后,楚玉能发现银子,然后把银子收起来吧。
到了次日,克明带着花轿和一班鼓乐前来接人。藐姑对克明说:“我今天嫁到你家以后,料想以后不能再来唱戏了。我新编了一出戏,还从未唱过,今天我就最后唱一回,也算是告别舞台和同伴,然后再走可以吧?”
克明听了还很高兴,忙说:“如此甚好,我也想看看你的新戏,快去唱吧!”
克明端把椅子坐在台下观看。藐姑走上台去,唱了一出《荆钗记?抱石投江》,她先命人拿了一块石头上台做道具,然后开始唱孙汝权用计离间夫妻,钱玉莲含冤莫白以死殉节、走到江边的情形。
前面的唱词唱完,藐姑把石头抱在怀里,从舞台左边的角上,纵身跳进了河里!
台下看戏的人议论说:“这个小旦有些奇怪,怎么真的跳下水去了?莫非她识水性,还会游水吗?”
也有人说:“莫非她有什么障眼法?这里水深浪急,就是会游水的人下去也没好啊!”
谭楚玉在后台看见藐姑跳进河里,才知道了妻子的心意。急忙跳上台来说:“众人不知,这是我的妻子,我们俩从小就定了亲。我因为被继母赶出家门,她被舅舅骗卖,才有幸在戏班相遇。今天她被杨克明逼娶,我妻不肯屈服,才会以身殉节,跳水而死啊!”
楚玉说完,转身来到舞台边上,喊了一声:“贤妻呀!你等等我,为夫和你一同上路!”说完,也从舞台上跳下河去。
众人十分惊骇,都说:“遭了,怎么一连出了两场命案?”
毛本家这时也跳上舞台,看着滚滚而去的河水,心中非常害怕,生怕这两条人命牵连到自己,转身对台下的人群说:“这都是杨克明逼死的。众人快快将他拿下,不要让他跑了!”
望克明见事不好,起身就往外走。有人看见了就喊道:“他在那里!不要让他出去!”
众人一拥而上,要来捉杨克明。杨克明一看走不了,忙退到一间房子里,把门关上,不让人进去。
众人围在那屋门口乱闹,舞台官事的就把杨克明进去的那间屋子锁起来。组织人下河打捞尸首。折腾了好久,也没有见到楚玉和藐姑的尸体,众人就把杨克明交给了官府。



县官问明情况。下令打了杨克明四十大板,然后关进牢中。
剧场管事又禀告说:“何志雄、毛氏贪财逼嫁,得了银子二千两,所以才发生了此事。刘藐姑又多要了一千两子拿给谭生,如今她们二人身死,请大老爷把三千银子追出,在本地为她们二人立庙,这样,即可使义夫节妇魂有所归,也可使后人皆知以节义为重。”
那县官听了,下令将何志雄、毛氏拿来,各打四十板,将三千两银子追出,交给管事的。管事的将银子领出来后,就在晏公庙旁边,给二人立庙塑像,又买了三十亩田地,作为以后祭祀所用的费用。
再说杨克明在牢中,花了很多银子,请人去和县官求情,情愿多出些钱来买命。县官开价要银子五千两。杨克明要求再少一点。县官说:“你为了一个女戏子,尚且出三千两银子,何况要买你一条命?五千两还多吗?”
杨克明急着出来,只好依从。把银子缴足以后,被释放回来。
这毛本家的戏班子,没有了生、旦两个主角,唱戏的价格一落千丈。跌到四五串钱一场,也没人观看,只能靠典当过日子。没多久,衣服当尽,银钱用完,班子只好兑给了别人。
将自己的戏班子兑出去后,何志雄、毛氏二人,听说杨克明也搞起了戏班子,夫妻二人就投奔他去了。
原来杨克明自从坐要牢回来,偶然看见了珍珠班的女旦很漂亮,就又动起了歪心思。
这个女旦姓颜,人称颜本家,并不是个稳当人。见杨克明这样的大财主送上门,嘴都笑大了。自愿投怀送抱,朝夕与他调情。二人熟了以后,颜本家就让他当班主。
杨克明已经被迷了心窍,对颜本家的话是言听计从,拿出好几千两银子,把班上所用物什全都换了新的。又招揽一些有名戏子进了他的班子。
年底时,杨克明把戏班一带回了家。那些戏子见他的小妾、女儿都很漂亮,就唱些粉词艳曲勾引她们,他的妻妾、女儿,慢慢都和男戏子苟合在一起了。
再说谭国良自从把楚玉赶出了家门,钱氏得偿所愿,把自己的儿子怀美当作了掌上珍珠。那知因为太过娇惯,稍大一些,根本就管不了他了。怀美对父母的任何话都十分抵触,国良夫妇也不敢轻易惹他。
再大一点,怀美被一些坏人所诱,在外面学会了赌钱。钱氏听说儿子输了,反倒偷些钱米帮儿子账还,因此怀美的胆子越来越大,渐渐就有人要账要到了家里。
有一天,国良恰好遇到有人来家里要账,气得大发雷霆。命人立刻去喊怀美回家,想要责打他一顿,让他收敛一些。
等到怀美回来,国良骂道:“你这奴才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还不给我跪下!”
怀美说:“我能干什么?我也没有杀人放火,为什么要跪?”
国良说:“你在外面赌钱欠下赌债,人家都来家里要债了,你还假装不知道吗?”
怀美说:“我输我的,关你什么事儿??”
国良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拿起一根棍子就要去打。
怀美见父亲要打他,顺手摸向一根扁担说:“你要打我?我难道没长手吗?”
他边说着,边拿起扁担指着父亲说:“来吧,你来啊!”
国良见此情景,气得血往上涌,两眼一黑,跌倒在地!
怀美见父亲倒下了,心中大惊,扔下扁担就跑了出去。
国良被家人抬到床上,半晌才苏醒过来。想起长子楚玉,心里特别后悔!他不知道楚玉在哪里,甚至都不知道楚玉是不是还在人世!想到这里,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他命人再去找怀美。怀美这时正在外面打牌,也怕归家再受责骂,说什么都不肯回来。
国良心想,儿子大了,不肯回家,若是有了媳妇,或者就能将他绊住,免得总是在外输钱。
于是,国良张罗着给儿子完婚。谁知媳妇性子极其温顺,根本管不住怀美。结婚后不久,怀美依然和原来一样。现在不仅赌钱,而且还去嫖妓。
国良眼看着儿子每天都出去败家,却一点儿办法没有,不久,就连忧带气,郁郁而终。



怀美从此更加肆无忌惮,每天都在外面胡作非为,很少回家。看着手头紧了,就变卖家产。慢慢的,家中田产都被他卖尽了,只剩下房子还能居住。
有一天,怀美听说河洲有个戏班子唱得好,就带了二百两银子,和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前去看戏。
这戏班子正是杨克明的。怀美到这里递上拜贴,去拜见克明,二人谈的投缘,怀美就留在了班上。
戏班有一个女旦,戏虽然唱得不好,但是貌美年轻,很得杨克明的喜爱。怀美也看上这个女旦,用钱哄骗到手后,相约乘夜逃走。
哪知道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杨克明发觉了。杨克明就组织班上的所有人来追。
怀美和几个朋友,带着那个女旦还没走出二十里,后面追赶的人就追到了。怀美看前有个寺庙,忙带着众人进入寺内,然后将门堵住了。
追赶的人的见被堵在门外,一时难以进入,就让人送信回去。克明听后大怒,传信给众人说:“谁能杀死一个人,就赏银十两。要是自家战死的,给银五十两。”
杨克明手下的人都赶到后,两下就打了起来。怀美的人少,很快就败了。怀美跑出去有六七里,就被人追上砍死了。其他的几个朋友,也都送了命,那个小旦也被抢了回去。克明这边只有何志雄年纪大,又好勇轻进,被怀美那边的人杀死。
地方上见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赶紧去报了案。官府派人来看验,见一路上竟然杀死了八个人,立刻出票捉拿凶手。
杨克明怕官府来捉他,躲在自己的一处房子里不敢出来,还花大价钱,请很多人护住自己的房子,想在官府捉拿他时,进行抵抗。
怀美的母亲钱氏,听说儿子死了,哭得是声嘶眼肿。那几个被怀美带去被杀的朋友,家里的父母、妻子都来她家要人,一番吵闹过后,家中的衣服器具都被拿空。
钱氏又请了人来说和,给每人出了六十串钱的烧埋钱。钱氏此时已经没有钱了,只好把房子抵了出去,用抵房子的钱付清了那几家的钱。自己住在房子后面的一个岩洞内。怀美的也媳妇改嫁而去。
钱氏此时人财两空,一无所有,只能乞讨度日。街坊邻居看她以前做事太过分,都不肯接济她,不久,她就饿死在岩洞里。
再说戏班子的原班主颜本家,见杨克明要和官府对抗,唯恐连累了班子的人,就对杨克明说:“我去官府求求情,花点钱让官府把案子结了,把追捕你的票消了,免得总是这么提心吊胆的躲着。”
杨克明早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听颜本家这么一说,觉得是个办法,就很高兴的答应了。他给颜本家拿了一千两银子,让颜本家赶快去办。
颜本家乘轿来到县衙,见到县官说:“此事都是杨克明一人所为,和班子上的人毫不相干。杀人行凶的也是他请的外人,求大老爷只问罪杨克明一人,不要牵连到班子上。”
县官就问:“问罪他一人也可以,但怎么才能把他捉到呢?”
颜本家说:“大老爷可以传个假消息出去,就说案子结了,把追捕他的票消了,等他的人散了后,我们戏班的人也再不帮忙,到时候就他一个人,很容易就能捉到他了。”
县官听她说的有道理,决定就按颜本家的方法办。
颜本家回去对杨克明说:“官府已经答应,不来捉人了。”
杨克明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果然听说官府已经结案了,并且贴出了告示,说目前已经查明,死了的八个人,是两伙贼人火拼所致,死的人,纯属咎由自取,只能各负其责。他就把招来的人遣散了。
没过十天,杨克明正在家里喝茶,忽然来了些差人将他捉了去。
到了县衙大堂,县官骂道:“杨克明,你这大胆狗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竟然聚众逞凶,当街杀人,你是想造反吗?来啊!给我打!”
杨克明被打了八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后,被关进了监牢。
颜本家领着戏班子的人到他家中,将他的小妾、女儿哄骗上,把银钱首饰、古玩器物席卷一空,逃往远方去了。
后来,毛、颜二人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毛氏将颜本家错手杀死,毛氏因此吃了官司,死在了牢中。
家里只剩下杨克明的妻子,她进城将家里的事儿告诉了丈夫,杨克明听完差点气死在地,半晌才苏醒过来。醒了之后叹了口气说:“唉!罢了,这就是我的报应啊!还有啥说的?只能认了吧!”
想明白了以后,他吩咐妻子说:“赶紧回家卖了土地,多筹些银子送去官府,务必要救我的性命。”
他的妻子将田地卖了大半,打了一万两银票送给县官。县官却说不要银子,一定要将他法办。
杨克明无奈,只好对妻子说:“就是把家业卖尽,也要把我救出来。”
妻子只好把田地房屋全都卖了,拿着银子进城,打了两万银票去见官。县官见有这么多银子,就把银票收了,将杨克明改判为,徒刑三年释放。
杨克明的妻子在城内找了间房子住下,每天只能靠绩纺针指度日。杨克明出狱以后,只能靠妻子养活。但妻子赚的钱,根本不够两个生活,因此常常要饿肚子,可杨克明此时也是毫无办法。
他看妻子虽然年过四十,但姿色还在,就将妻子卖给他人为妾,得了三十两银子。不到半年。银子用尽,杨克明就伙同一些匪徒偷盗抢劫,游荡着去了远方。



在鄱阳湖边有一个渔翁,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忠字。他年轻时曾中过皇榜,在杭州为官。因为看不惯官场的黑暗,加上膝下无子,就与妻商议,辞官归隐而去。
慕容忠夫妻俩,只带了一个老仆在身边,在鄱阳湖岸边买了一块地,修建了几间茅屋,改姓为莫,称自己为莫渔翁,妻子就叫莫渔婆,仆人取名叫渔童,在这里以打鱼以为乐。
一天,莫渔翁在湖边,忽然看见远处漂过来一个人,忙叫鱼童过来,将那人拖了过来。到了岸上才看清,竟是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莫渔翁伸手摸了一下,见两个人的胸膛还热,就让鱼婆赶紧熬了两碗姜汤,给她们灌了下去。
不久以后,二人先后苏醒过来。鱼婆又煮了些粥给二人吃了,才问她们的来历遭遇。
这两个人正是楚玉和藐姑。那天藐姑抱着石头跳下水后,在失去意识时,石头一脱手,她的身体瞬间上升,并被冲向远处。恰好这时,楚玉也跳到河中,看到了藐姑,便奋力游到她的身边,把她紧紧抱住。这段河水,水深浪急,带个人根本没办法游水,很快,楚玉也失去了意识。
莫渔翁听她们说了自己的遭遇以后,说:“原来是一对节义夫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是可喜可敬啊!”
渔翁说完,让渔婆取来干衣服给她们二人换了。楚玉:“我们夫妻蒙老伯救命之恩,愿意拜在你们二老膝下,终身侍奉二老。”
渔翁说:“你们若是不嫌弃我们,就委屈你们二位了。”
夫妻见渔翁应允了,赶紧给两位老人磕头,认渔翁夫妇做了义父义母。
磕过头后,渔翁说:“我看你举止斯文,肯定是个读书人,不如你就在这里发奋苦读,将来学有所成,必能加官进爵。老夫粗知文理,可以指点一二,不知你意下如何?”
渔翁的提议,正中楚玉下怀,从此便用心苦读,渔翁也用心讲解。读了三年,联科及第,中了进土,下榜发至湖广湘陵县做知县。
楚玉高中得官,便告假回家省亲。回到家乡,见家里已是地是人非,问明情由,心中好不伤感。
此时亲邻们已知楚玉荣归故里,都来迎接问候。楚玉备办了三牲祭礼,在父母坟前哭祭了一场,又将继母遗体寻回,将继母重新安葬在父母坟旁。大宴宾客三天,然后去上任。楚玉感激堂叔以前照顾之恩,将堂叔接到任上去养老。
一天,手下捉到一个贼盗,报是因盗窃伤了失主。楚玉仔细一看,那盗贼却是杨克明。



杨克明见官老爷竟是楚玉,心想:“怎么会是他?他竟然没有死?真是冤家路窄,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杨克明自知冤孽深重,又见审案子的是自己的对头,只好伸头等死了。
谁知楚玉见了他,并没有发怒,反而很平静地问他:“杨克明,你还认得本县么?”
杨克明说:“认得。大老爷真是福大命大,想不到您现在竟然做官了!”
楚玉说:“怎么?你以为穷人永无翻身之日么?本县多蒙你的眷顾,才使我夫妻团圆,功成名就,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我问你,你的万贯家财呢?你那么富有,怎么会去做盗贼呢?现在伤了失主的性命,你可后悔么?”
杨克明叹了口气说:“唉!一言难尽啊!自从逼死大老爷夫妻后,摊上了官司,家产损失大半。后来又遭遇横事,我又逞凶杀人,被抓进监牢,弄得家破入亡。花光了家产,好不容易出来了,但是因为没钱了,实在无法生活,这才去做了贼。没想到今天又失手伤了人。看来是老天都不容我啊!”
楚玉说:“你屡次伤人,罪无可恕,这次绝不能轻饶与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杨克明说:“这次就是大老爷您能容我,天老爷也不能再容我了。我只希望大老爷免我刑杖,给我一个痛快的。让我到阴间再受我该受之刑,我就感激不尽了!”
楚玉下令,将杨克明押入大牢,将案情申报上司,判了杨克明秋后处斩。
楚玉感念莫渔翁的大恩,因为他们夫妇不肯住进衙门,楚玉就送给他们一些银子,又找了个良家女子,送去给他做妾。
莫渔翁将女子留下,银子却全数返了回来。后来,那个小妾为莫渔翁生了两个儿子。
莫渔翁夫妇死后,楚玉尽心看顾这两个孩子,后来也都发达了。
楚玉一生为官清正,后来由县升府,府升道,一直做到布政。
皇上听说了他们夫妻以前的遭遇后,便封藐姑为节烈一品夫人,楚玉封为孝义公。
年纪大了以后,楚玉告老还乡。在莫渔翁那里买了千亩良田,修造府第,颐养天年。
他们夫妻生了四个儿子,长大后都成了大官。夫妇俩一直活到九十六岁,同日含笑而逝。
从这个故事来看,凡是损人利己之人,贪yin好色之徒,都没有好下场。唯有忠孝节义之人,虽饱受磨难,仍不变其志,才能享福寿直至终身。做人不可失善念,不可生恶心。正所谓一念善心起,福报必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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