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总有人愿意做你坚强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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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曦嵘编辑：桃夭

01

夜色浓重，街上已经不怎么热闹了，路灯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独自走在路上，冬日的风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我瑟缩着身子，挂断了刚打来的电话，把手机匆匆放入口袋中。
看着镜片上堆积的雾气，想着这个冬天着实有点冷啊。
回到出租屋，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十个未接电话，我不免更加烦躁，点击联系人，通话呼叫，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电话就被接通了。
还没等电话那边的人开口，我便烦躁地说了起来：“妈，你以后能不能少给我打电话啊，我有工作，我也很忙，您能不能别添乱了”。
说完就赶忙挂了电话，生怕听到母亲的唠叨。
我承认自己的情绪很不对劲，就在今天，我被公司开除了。
说什么这个年纪的女人多半要结婚，得休产假，以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就把我开除了，这让我如何甘心。
我的胸膛里挤满了火气偏又无处发泄，像只暴怒的狮子，而母亲却很不凑巧地撞到了枪口上。

02

我的母亲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女性，懦弱、笨拙，没有一丝知性美。
80年代出生的她戴着封建主义的镣铐，又渴望自由的曙光。
她在我的眼里胆小懦弱，而且从来不敢顶撞我那强势的父亲。

“林慧英，拿点醋来”
“林慧英，出去买点米”
“林慧英，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娶你干嘛？”

父亲总是像使唤仆人一样使唤母亲，而母亲永远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我也叫她林慧英，因为我痛恨她的懦弱。
这个称呼伴随了我们母女俩14年，直到我中考的那年。
我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可面对巨额的学费，一向强势的父亲决定不再让我继续读书。
其实这在农村挺普遍的。
他们认为，女孩子读书没有用，早早嫁人才是对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父亲宣布了这个决定，我想果然是这样啊，我没有能力反抗强势的父亲，只能无奈接受。
可这时母亲却突然大声反对：“不行，林嫣考了县重点高中，怎么能不读呢？她一定要读。”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仿佛第一次认识她，她的眼睛憋得通红，手攥得很紧，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在害怕，我马上断定，可她依旧开了口。
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可怕。
父亲第一次被顶撞，暴怒道：“我反正是不会给一分钱的，要上就你自己去弄钱。”
真是的，女娃读书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父亲叫骂着，猛地甩门离去。
直到父亲离开，母亲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慢慢走到我的身边，紧紧地抱着我，低声说：“别怕，烟烟，妈妈会想办法让你上学的。”
我抬起双臂，缓慢地抱着母亲。
这个瘦弱的女人第一次勇敢，却是为了一个连一声“妈”都没叫过的女儿。

“林慧英”
“我在”
“妈妈”
“我…在”

母亲开始了每日不停歇地打工，为了凑够我的学费，只要是能做的工作她全都去做。
短短三个月，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也终于在开学的前一个星期凑够了我的学费。
临上公交前，我紧握着母亲满是伤痕的双手，哽咽道：“我一定会好好学的，等我以后毕业了，一定挣很多很多的钱，好好孝敬您。”
“好好好，妈等着。”
公交车缓缓前行，母亲却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高中、大学、研究生、工作，我如母亲期盼的那样长大，却早已忘记了当初一腔热血的孝心。
少年时的我不明白母亲为何总是盯着我离开的公交车，随着年岁渐长，我终于理解母亲的心情。
那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是要真正地离开她了。

03

我在出租屋里颓唐地呆了几日，便开始找新工作。被开除是没有办法的事，可生活还要继续。
投到网上的简历都石沉大海，我决定出门碰碰运气。
不出所料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我烦躁地踢着路边的石子，走在回去的路上。
突然，我的眼睛猛地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就在路的尽头，路灯照耀的地方，母亲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
我快步上前，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轻轻围住这个瘦弱的女人。
“妈，您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这么冷的天，在这儿干冻着，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这不是怕你工作忙吗？怕打电话影响到你的工作。”
我们一边上楼，一边交谈着。
“妈，对不起，我……我被公司开除了。”
连日来的委屈烦躁，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再也忍不住，道出了实情。
我以为母亲会指责我，再不济也会问我几句缘由。
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母亲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我知道了，就随我上了楼。
年前，在我的鼓励下，母亲终于离了婚，离婚后，母亲搬出了那个令她伤心的院子，开始独自生活。
我说过几次让母亲搬来和我一起住，她总是担心会影响我的工作，不愿意与我同住。
而这次在我失业后，母亲竟一反常态地谈起了这件事，并表示愿意搬过来一起住。
我想这大概是母亲担心我想不开吧！
一番折腾后，母亲正式与我同住。
04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乌泱泱的人潮散去，城市逐渐显现出藏匿已久的轮廓。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临近傍晚了母亲还没回来，我有些着急。
询问邻居，得知母亲一天都没回来，我心急的到处乱窜，楼下的大娘告诉我，母亲已经好久没和她一起出去了。
我逐渐烦躁起来，站在楼下不停地跺脚。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落日隐在半山腰，大片的天空被晕染得几近瑰丽，从刺目的鸭蛋黄层层叠叠地蔓延到黛青色。
然后夜幕一点一点地笼罩下来，等到车子汇入城市里拥堵的车流时，暮色已经彻底收起了最后一丝天光。
终于，路灯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我赶忙上前，确认了这是母亲，便埋怨道：“妈，你没事瞎跑什么呀，在家呆着就好了。”
“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打打工还能给闺女补贴点家用呢。”
听着母亲的话语，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原来在我忽略母亲的时候，她还在默默为我付出一切。
看着母亲在路灯下泛着银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已不似往常，不知何时，记忆中熟悉的母亲变了模样。
我紧紧地抱着母亲，任由眼泪迎着风流淌。
年少时暗自发誓想要让母亲享福，到头来才发现年迈的母亲依旧为自己操劳着。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又酸又涩的感觉顺着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和每一道神经，缓缓流经四肢百骇。
原来，即使我已经遍体鳞伤、面目全非，还是会有一个人在寒冬里紧拥着我，毫无保留地爱着我，不需要任何理由。
进入社会后，我见识了太多的黑暗，以至于忘记了，还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着我。
在长达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我从未表达过对母亲的感谢，一直以来，母亲都在默默承受着我的一切，责难也好，抱怨也好，她都全盘接受。
我也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付出，直到看到母亲银白的发丝，佝偻的脊背和笨拙的步伐，我才意识到岁月已经在母亲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的母亲不再年轻，可她依然像一束光，温暖着我的胸膛。
这么多年来，是因为母亲，我才得以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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