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在疫情笼罩下的人性与亲情

几日前接到电话，老家一个长辈比较突然的离世，已经快10年未出席葬礼的我，风尘仆仆回了一趟阔别不久的老家，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者的视角，思考了一点当下中西部农村，严格说是成渝接壤区域的民风状况。
先说说老人家吧，我的姨公（妈妈的姨父），83岁高龄，自小苦难多磨，作为普通大众经历了满目疮痍的旧中国，土地革命，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脱贫攻坚等重大历史阶段，他也从今天叫做学龄前年龄的地主子嗣，实际是上身无分文，屋无片瓦，地无一寸的被抄家后的小地主小孩而已。遭遇居无定所投亲靠友惹冷脸，寄人篱下做童工混饭，常年食无裹腹，寒冬赤足跑腿，通过勤奋好学，奋发图强，攻坚克难，踏实上进，逐步长大为拥有一技之长的企业职工，成家立业与娶妻生子还算顺利，最终养育两子一女，退休后返回农村颐养天年。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务工，一人居县城，老两口依靠退休工资及社保，选择农村居家养老，每月支付高血压、肌无力、肾病等慢性疾病的药费之外，尽管慢病多年，还是可谓衣食无忧。随着疫情的此起彼伏，加上所谓的几十年不遇的高温，看到周围张三李四的逐一离世，老人家压力倍增，各种自觉症状不断显现，到县医院检查，情况也还算稳定，继续女儿家避暑后气温缓和回家，凌晨六点过还通知老伴自己感冒不舒服，不上街，结果九点钟姨婆返回就联系不上了，同样也是82岁高龄的姨婆翻过围墙，进入房间，发现老人家摔倒在地，呕吐、腹泻，已然离开了。看起寥寥几句，实际上姨公生平可以写成影响巨大的励志题材剧的，今天要说的重点是人性亲情，因此就不在励志上面过多投入，避免太多人励志去了，没得人比Low。
众所周知的疫情，在神州大地的一传一就是众矢之，众志成城抗新冠，封城，全采，动态清，结果两个表叔，面对父亲离世的关键时刻，活生生被掉了链子。两个已成资深爷爷的中年男人，面对辛苦养育自己的父亲最后一程，只能一个人独处异乡，独自落泪。通过微信视频或电话安慰一下拖着疲倦身躯的母亲，他们在电话另一端，嚎啕大哭，泪流满面，之前对两位老人一直满怀健康长寿的放心与信心，为了现有家庭与子女的充实责任，为了秉着为子女减轻负担的使命感，对两位老人家缺少陪伴，甚至都是急性子的父子之间偶尔的言语争执与观点偏差，如今已经成为了不可重复，无法实现的奢侈，兄弟俩的眼泪是至亲之人永别人世的伤心欲绝，是永失父爱关好撕心裂肺，是永别父子深情的愧疚与不舍。曾经天大地大，人死为大，在疫情面前，好像人死也不是很大，武汉之初的蒙雾不清，一批批医务人员感染倒下，甚至李文亮等同志为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祖国和各界群众，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封城市，设卡点，测核酸，打疫苗，好不容易实现了可控可防，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动态清零，如果因为一个人一家人的人伦亲情，父子情深，死者为大，形成新的扩散，轻则影响生计，劳民伤财，重则祸及他人，点面扩散，那样的得不偿失、功亏一篑，就悔之晚矣，后悔余生，估计一生低调，与世无争的姨公老人家在酒泉之下也不能原谅。从最近几年的新冠疫情，最近几天的泸定地震，展现的人类与大自然，人与社会，个人与家庭，家庭与国家，不难感觉到，大局观念与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神圣生命的敬畏，作为后人，作为子女，一定要珍惜好能够陪伴父母，陪伴亲人，作为市民，爱护自然，保护自然，抓住好每一天，时时刻刻做一个合格的自己。
丧葬，自然离不开邻居与亲朋，逝者的子孙们都在驻守灵堂，寄托不舍的哀思，配合各种亡魂超度的仪式环节，老家的习惯，哪家有人过世，生产队队友，本家等友邻都一起帮忙料理，因此餐饮准备，墓地准备，埋葬流程等都得依靠乡里乡亲的配合完成。八九十年代，家家都是穷得相近，富得相当，帮忙的人大多就本着抬着磨子修的心态，齐心协力实现平平安安，入土为安，主人家给多少红包，表示多少烟酒都不是关注的点。但改革开放春风吹过中国大地40年，脱贫攻坚取得巨大成效之后，先富起来的那部分家庭似乎就抓住亲人离世这种最后一次表达孝心的机会，大操大办，挥土如金，好烟好酒，大红包，密及撒烟派酒，好像只有这样更加对得起逝者，也只有这样，逝者才会让他从脱贫到振兴，从先富到更富似的。这样一来，帮忙的人活生生的被带来物质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上次张三的父亲去世，红包都是100，这次李四的奶奶西去怎么红包才80，这样一来，做得不开心，干得有情绪了，狼群效应，带得帮忙的人好像都心里膈应着什么一样，都在观察旁人，环顾四周，她都没有过去，我那么早去干啥呢？我太积极了，会脱离群众，被边缘化吧？让原本淳朴的民风给贴上了本应给纸马才需要的金箔，活活地把几千年传承的民风给霍霍了。当然挖坑磊坟，抬丧打鼓这一类特殊内容，确实存在可能耽误身强力壮打工人的几天收入的，面对友邻的无助期待，面临人伦的考量，钱挣不完，多活几天远不止这一天半天，也就释然了。节约是写入了公民道德行为准则的传统，不反对先富的家庭为了感谢在他家庭特殊时期给予援手的友邻给予特别的爱，但是作为公民，还是应当秉承一种我本善良，能帮则帮的初衷，用人之际，应人之急，对待细节差别之间的小情绪，一笑而过，乐在其中。
最后谈一谈人情与亲情、感情，所谓人穷无亲，树瘦无阴，本是内敛文化代表增广贤文中的一句话，但是流传千古，也是有其必然。丧葬守灵，作为后人而言是最后的陪伴，但是作为旁人，可能存在晦气与恐惧。所谓患难见真情，在这些时候，抛开为了混吃混喝的呆傻残疾，其他愿意驻守灵堂，吸香屏蜡的应该也就为数不多了。通常夫妻之间，从亲密无间、日争夜吵的烦恼到如今的呼之不应，唤之不醒，掐之不动，逝者已去，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与回忆；平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已经成为不可复现的历史；所谓的老来难，老了令人烦，在失去亲人的子女面前，已经无可回天，一切枉然。灵堂中双目肿胀，年逾古稀的妹妹，疲乏的坚守，只是为了对深爱着的哥哥多给予一点最后的陪伴，双目充血的后生晚辈，拖着沙哑的嗓音，安抚着相互间的坚持与企盼。这一刻，血亲、至亲才是亲，干亲友邻已不在亲近，姻亲之辈，也唯有一个孤独的老伴驻守棺旁，其他人等，不知所踪。
人不经历生死，不明白生命的真谛，家不经历丧葬，无法体会生离死别的痛楚。关键时刻，能够呵护和照顾的是亲人，最后一程，送君上路的是血亲，善待家人，爱待亲人吧。苟利生与死，患难是夫妻，病痛的无奈与无聊，唯有坚守初心，保持躯体与心灵的健康向上，对待传统文化与现实所迫的冲突，不用迎难而上，即可迎刃而解了，因为难已不在，何须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