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曹益民
贺兰山三关口明长城
编者按语:2022年八一建军节这一天,我们的《金戈铁马贺兰雄鹰》公众号推出了曹益民撰写的《退役军医杨仓良的传奇人生》第一集,拉开了杨仓良人物传记体文章的序幕。
文章第一集刊发后,在军人、退役军人、医学界及患者等人群中引起较大反响,不少读者给予好评。
《退役军医杨仓良的传奇人生》这部人物传记体文章,详细记述了杨仓良在长大过程中,如何从秦岭太白岭下眉县的一个懵懂少年,成为大队合作医疗站“赤脚医生”,进而参军入伍转变为军队干部及军医,又丢掉“铁饭碗”从部队复员,下海创办民营中医研究所及秦杨医院的传奇故事。
杨仓良不但在中医理论上有新的建树,撰写出版了我国第一部毒药巨著《毒药本草》和《毒剧中药古今用》《动物本草》等,创建“毒邪致病”学说和“毒攻疗法”,还在医学实践创造了一个个傲人的奇迹,使数万名类风湿、强直性脊柱炎、产后风湿病、增生性关节炎、腰椎间盘突出症、风湿热、皮肌炎、硬皮病、白塞氏综合症、肩周炎、颈椎病等风湿病以及食道癌、骨髓炎、牛皮癣、脑梗塞、糖尿病、支气管哮喘、卵巢囊肿、面瘫、带状疱疹等疑难病患者摆脱了病魔。
杨仓良传奇故事除学术传奇、事业传奇、治病传奇外,还有其家庭传奇、婚姻传奇和养生传奇等等,我们将在《金戈铁马贺兰雄鹰》公众号上以分集陆续推出的系列长文,以飨读者。
从本期开始,我们邀请年轻军嫂、融媒体中心播音员梁甜甜用语音播讲杨仓良传奇人生的故事。为使大家能够完整地聆听语音版故事,我们补充录制了《退役军医杨仓良传奇人生》引言和第一集。
2017年8月 杨仓良在贺兰山的牛头山下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九连老营地留影。近40年前的营房怎么只留下这一间?
1970年10月,经群众推选和大队领导审查,杨仓良进入青化公社宣窝大队合作医疗站,成为一名不拿工资,只记工分的“赤脚医生”,又经过三个月的集中培训后上了岗。他除每天正常值班外,还跟着当地名老中医杨志钧学习诊疗技术,兼做中药调剂、抓药、炮制等工作,双手没少被切药刀切伤。当时,农村缺医少药,又没有资金来源,大队医疗站只有靠种药、采药等来弥补不足。他经常跟着大家一起种植中药材,还到秦岭山里采集中草药。平时,从打针、换药、针灸等基础做起,逐浙会治疗小伤小病,并能独当一面。有时,还出诊针灸、拔罐、打针、换药,也给人看常见病。他还努力学习中医中药基础知识,记药性、背《汤头歌诀》,自学《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中医典籍。两年下来,他已经能医治小伤小病和常见病、多发病,被群众亲切地称为“小杨大夫”。
当兵来到贺兰山三关口
1972年冬,有三位解放军来到了宣窝大队。这时,杨仓良正在等待公社卫生院的调令。如果调令到了,他将告别“赤脚医生”,“穿上鞋”成为拿工资的医生。但是,当看到接兵的解放军时,他从小就想当兵的愿望被重新点燃,也顾不得等公社的调令,只想着当兵了。
如今的眉县风光
当时,大队部没有单独的办公地点,大队干部、会计等,都挤在合作医疗站议事。来接兵的解放军首先来到医疗站对适龄青年进行调查摸底。杨仓良是单身,吃住都在医疗站。因为有心当兵,自然多了与解放军接触的机会。他机灵、勤快,又是“赤脚医生”,很快得到接兵干部的喜爱。通过大队领导和民兵连长的推荐与介绍,也对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经过接触杨仓良才知晓,三位接兵的解放军来自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他们分别是指导员陈新科、排长何德录和文书李锦清。杨仓良近水楼台抢先报名,还抽空带接兵干部到大队其他几个报名参军的青年家中走访。
让杨仓良万没想到的是,哥哥杨兵仓竟然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哥哥高中毕业后当了大队小学的民办教师,这一次也报了名要参军,兄弟俩政审、体检竟然都合格。哥哥文化程度高,在学校当教师,与公社领导及武装部专干都比较熟悉,他们都帮他说话。父母一开始也支持老大当兵,显然哥哥占有优势。后来,父母一看两个儿子都合格,都坚决要去当兵,听邻居说当兵要打仗,一时犯了难。母亲哭哭啼啼,谁都难以劝说。
好在接兵干部在定兵会上据理力争,认为18岁的杨仓良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赤脚医生”,驻守贺兰山的部队更需要有这方面特长的士兵。杨仓良在家里与母亲多次论理,态度坚定。父母拗不过他,逐渐转变了态度,认为大儿子已经是民办教师,脾气好,很听话,留在家里更合适。最后,杨仓良如愿以偿应征入伍。
运送新兵的闷罐军列
1972年12月8日,杨仓良怀揣父亲给的30元钱,与眉县同时入伍的300多名新兵登上了西行的闷罐军用列车,走了四天四夜,12月12日终于到达宁夏银川火车站。这批眉县新兵,给宁夏军区独立师一、二、三团各分了100多名。杨仓良被分到了二团,先在银川市良繁场新兵二连接受了三个月新兵训练。
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前身是1936年2月在陕北瓦窑堡以国家政治保卫队一部组建的西北(国家)政治保卫局保卫队,后红四方面军特务队调入,共同组建成陕甘宁边区政府保卫团,进而先后成为西北公安部队、陕西省军区步兵第五团等。
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检阅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前身——陕甘宁边区保卫团(驻延安)官兵
1953年5月,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前身——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公安警卫团(驻西安)功模大会全体合影
1969年5月,该团奉命与宁夏军区独立师步兵第二团防务对调,改称宁夏军区独立师第二团,并由西安移防宁夏平罗。1970年5月,进驻贺兰山三关口,被赋予坚守贺兰山南端的重任。团部刚进山时,驻贺兰山红疙瘩山,部队分别驻在长流水周围各个山头,后团部移驻喜鹊沟三关口。
1970年5月,团队从宁夏平罗拉练进驻贺兰山三关口,图为部队行进途中
能在这样一支英雄的部队战斗生活,杨仓良倍感自豪。但贺兰山气候干燥、风多风大,驻地几乎没有植被,且荒无人烟、交通不便、环境艰苦。
这对于来自关中平原西部山清水秀的眉县,身体单薄的杨仓良来说,无疑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但他咬紧牙关,从不叫苦不叫累,硬是闯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他被编在新兵二连七班,队列射击、刺杀投弹、野营拉练、摸爬滚打、站岗放哨、执行勤务,使他完成了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
三年连队卫生员奠定基础
杨仓良入伍前,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刚扩建了一、二、三营的三、六、九连三个步兵连队。新兵训练期间,他被筛选为卫生员;新兵训练结束后,被分到三营九连。一月后,团卫训队集中培训卫生员,共设有3个班,杨仓良担任一班副班长,后任班长。培训期间,他们接受了5个月较为系统的部队医疗卫生知识和技能训练。随后,又到阿拉善左旗人民医院实习了一个月。
1973年7月,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卫训班在阿拉善左旗医院实习合影。第四排右二为杨仓良
卫训队结业后,杨仓良回到三营九连正式成为卫生员。他非常珍惜组织赋予的人生机遇,全身心地投入到部队基层医疗卫生工作上。
当时,九连连长为张继才,指导员为马拉秀,连队驻在贺兰山长流水一个三岔路口,主要执行挖掘反坦克壕任务。全连一百六七十号人都住在临时搭建的地窝子里,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半年后完成任务,连队搬入牛头山下的营房内,又奉命执行营建施工任务。
1973到1975年,驻守贺兰山的部队生活十分艰苦,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饮用水。全团两三千人的生活用水,全部要靠团后勤的几辆汽车拉运。有时因水源、汽车出问题就出现断供,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3年时间,所有指战员没有洗过一次澡。身上实在脏得不行,就打一盆水擦洗一下;早晨用过的洗脸水,还要留到晚上洗脚。
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当年在贺兰山施工场面
当时国家不富裕,无论是地方,还是部队,粮食凭票证定量供应。部队粗粮比例也不小,大米、面粉保证不了,经常吃高粱、玉米做的二米饭、糊糊汤。部队刚进山,就投入了营建施工,没有条件进行农副业生产,新鲜蔬菜要到几十公里的山下去购买。那时是计划经济,蔬菜也要凭证供应,很难买到。入冬前,连队要买回几卡车土豆、白菜、萝卜贮存在菜窖里吃一个冬天。连队一个月吃一次饺子,战士们高兴得如同过年一般。平时很少吃到肉,大多吃坑道贮备的快要过期(需要定期更换)的大肉罐头,但大家也非常高兴。
1974年,杨仓良(中)在银川与老乡加战友魏海明,王连奎合影
贺兰山几乎每天刮大风,大都在五六级以上,真可谓风吹沙石跑。指战员们挖防坦克壕或营建施工,每天都是一身沙土,有时连人都认不出来了。连队战士以班为单位睡通铺,一人有虱子,大家身上都会有;一人患上感冒或腹泻,全班都要被传染;特别是炊事班,有一人腹泻会传染全连。
2017年8月,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九连部分连排干部及家属和杨仓良(前排左一)在牛头山下连队老营地留影
在这样的环境条件和艰苦生活中如何防病治病?杨仓良到九连后在连首长领导下,按照毛主席“预防为主”的方针,严格按照卫生员职责全面开展防病治病工作。他认真负责、积极主动,事事都干在前面。部队都是以班为单位的集体宿舍,最担心的是流行传染病,如流行性感冒、细菌性痢疾、病毒性肝炎、肺结核、食物中毒等,特别是在没有正规营房的情况下,室内卫生及生活条件更差。如果预防不到位,就会病倒一大片造成严重减员,影响连队正常工作。
于是,他采取土办法,坚持让每个干部战士夏天吃生蒜、冬天吃生姜;冬天每晚睡觉前,在火炉上放一个装着醋的铁罐头盒熏蒸房间,每周用药物喷喉一次,定期熬酸辣汤,煎中药汤全连饮用。同时,他经常到炊事班监督落实包括炊事员个人卫生在内的各项卫生制度,定期对炊具、设施清洗消毒;经常上卫生课,教育干部战士讲卫生,不吃不洁净或变质的食品,严防病从口入。这些措施,有效预防了痢疾、腹泻、传染性肝炎、流行性感冒等。
贺兰山冬天最容易出问题的是烤火取暖造成一氧化碳中毒(俗称煤烟中毒)。部队过冬也同老百姓家庭一样,都使用火炉或火墙取暖。贺兰山的优质无烟煤燃烧起来无烟、无味,更容易使人麻痹,稍不留意就会造成煤气中毒,严重时可致人死亡,常有兄弟连队发生煤烟中毒的事故通报。
杨仓良刚回连队不久,一天突然有人来叫他,说有一个班的战士有的呕吐、有的头疼、有的昏迷不醒,请他赶快去现场处理施救。凭经验,他立即断定发生了煤烟中毒。于是,他叫人先将11个战士从屋内抬出,然后尽快用自己拿手的针灸术给每人扎上银针。过了一会儿,昏迷的战士逐渐都醒了过来。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把连队首长吓得够呛,他自己也很后怕。
2017年8月,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九连部分连排干部及家属和杨仓良(前排右一)在牛头山下连队老营地留影
此后,他特别重视对煤烟中毒的预防,每天都晚睡早起。睡觉前,他挨个检查火炉封口情况,并检查烟筒和通风口有无异常。当时,全连有16个战斗班,加上炊事班、连部等,共有20多个炉子。他每个房间、每个火炉都要检查到,发现异常立即处理。贺兰山冬天风多风大,房间烟筒直接通出去,煤烟一出就会被风倒灌回来。他因陋就简,在废弃军用罐头盒底部打一圈眼,然后套在每个房间伸出来的烟筒端口上,有效解决了灌风倒烟问题。
那时,部队经费有限,上级配发到连队的药品品种单一、数量很少,常常只有不多的去痛片、阿司匹林、黄连素、青霉素、维生素等常用药,每每坚持不到月底就缺档断货。在这种情况下,杨仓良在家乡当“赤脚医生”所学的中医药知识和采草药、种药材的技能都排上了大用场。他经常在连队周围或山上采集马齿苋(可治腹泻)、蒲公英、黄柏(可消炎)、苦豆子(可止痛杀虫)等中草药,以弥补药物不足。
成绩显著的他,被全连干部战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1973年底,刚当兵一年的杨仓良就被树立为连队新兵的榜样,12月12日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一天正好是他入伍一周年的日子。同时,还被内定为预提干部苗子。
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官兵在贺兰山施工工地开展抬石头竞赛
1974年开春,九连奉命执行团部营建施工任务,只留下二排,由副连长宁永涛和排长雷兴时率领,为部队营建施工提供石料和石灰等建筑材料。杨仓良被留下来负责卫生工作,他大部分时间在炊事班帮灶,有时也背上药箱与二排上山炸石料。副连长、排长和战士们开始都没有炸石料的经验,凿的炮眼很小很浅,一次炸不了多少石料、装不了多少车,拉几天就没了。
杨仓良参军前曾在秦岭泥浴河水利工程工地干过三个月,对打眼放炮、抬石头、掘山洞很在行。他向副连长建议,要钻大洞,凿几十米的深洞,一次性装填几吨炸药,就可炸掉半个山包,炸下的石料可供营建工地用几个月。这样,不仅省工省时,炸出的石料质量也好,二排很轻松地提前完成任务。1974年底,二排被荣记集体二等功,排长雷兴时荣立三等功,杨仓良获得团嘉奖。
1974年12月,杨仓良在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九连当卫生员荣立三等功
杨仓良戒骄戒躁,在提高诊疗技术上狠下功夫。一次,他在早操前巡查各班内务卫生时,发现有个江苏籍丁姓战士患有遗尿症,每天起床后都要晾晒被褥,室内异味很重。这样,既影响了内务卫生,小丁也很苦恼,生怕把他当退兵处理。了解情况后,杨仓良决定用针灸为他治疗。经过一疗程治疗,小丁尿床次数明显减少,但还没有根治。为增强疗效,杨仓良决定采用穴位注射法进行治疗。为确保安全,他叫来同行在旁观看以防不测,然后将维生素B1注射到自己手上的夜尿穴点上。虽然疼痛难忍,但证明没有危险性。之后,才放心大胆地给小丁注射。小丁很感动,忍住疼痛坚持治疗。最后,他的遗尿症终被杨仓良彻底治愈。
1975年底,连队为表彰杨仓良向团里为他报请三等功获得批准。
杨仓良在九连卫生员的岗位上发挥了过人的才能,他依靠所学的医学知识和中医技能不仅使连队三年无传染病、无煤烟中毒、无食物中毒、无伤亡事故,还没有向师医院输送过住院病人,也很少有患者到上级单位去诊疗。上级医生到连队巡诊,也没有卧床病号,因为一些小伤小病早都被杨仓良及时处理了。他的突出作为,有力地保证了九连整体工作正常开展,战斗力和工作成绩显著,被树立为全团先进典型。
1975年2月,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九连全体欢送复员老兵合影留念
团卫生队队长李双喜开始很奇怪,也很惊讶。这个九连怎么一年下来没有一个住院患者,也没有受外伤的,到卫生队就诊的一年也超不过两三个,而其他连队与九连截然不同,有煤烟中毒死亡的,有外伤骨折的,有送到师医院住院的。他到九连深入了解后恍然大悟:啊!杨仓良是这么干的!因此在全团通报表彰,并在九连召开全团卫生工作现场会,号召全团卫生员向杨仓良学习。
师首长派组织科长樊兴明到九连蹲点调查,撰写了先进典型材料,以《贺兰山上红九连》为题在《人民军队》报和《宁夏日报》等报刊发表。干部战士说,这些荣誉中有杨仓良的突出贡献。
军医学校深造提干成军医
1976年3月,宁夏军区独立师二团奉命将三、六、九连调出,划归新组建的石嘴山军分区独立营(分别为独立营一、二、三连,石嘴山军分区原警卫连编为四连),主要任务是看管在押服刑劳改犯人、警卫重要目标和执勤,驻地一开始在平罗火车站。
杨仓良所在的九连改编为石嘴山军分区独立营三连,他被调到营卫生所当卫生员。卫生所所长是军医,还有一位助理军医,加上杨仓良共三人。新组建的独立营卫生所工作量不大,杨仓良按照营卫生所长和医生的要求处理日常医疗问题,或者到连队巡诊,一有时间就看书学习。
宁夏石嘴山大武口风光
独立营领导几乎都是从独立师二团调任的,对杨仓良以往表现和成绩都很了解。杨仓良是预提干部苗子,在档案中有记载。因此,已经是第四年兵的杨仓良的提干问题便被提到独立营议事日程。当时,独立营上报二连司务长晋升职务,营领导找杨仓良谈话,准备让他补缺二连司务长的位置。鉴于他要被提干,营长特准假让他探家。部队规定,士兵探亲假不算路途15天时间。杨仓良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眉县故乡。他事先没有写信告知父母,当看到穿着军装的儿子回到家里,个子长高了、人也胖了,母亲高兴地不知所措,在炕上爬来爬去转圈圈,嘴上还念念叨叨,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1977年春节期间,杨仓良在兰州军区军医学校放寒假回到眉县老家 与哥哥杨兵仓 弟弟杨民仓 妹妹杨民叶合影留念
父亲正在地里干活,听人说二儿子回来了,便急忙背着装有柴草的背笼往家赶。刚进到家院门,看到穿着军装的儿子一下子瘫坐在门口台阶上。杨仓良也看到了日夜想念的老父亲,赶快迎上前去帮父亲放下背笼。父子俩相对而望激动不已,热泪盈眶。吃完饭,父亲对杨仓良说:“娃呀,明天赶快去看看你舅婆(当地称外婆,即外祖母为舅婆,外祖父为舅爷),你舅婆病重着呢”!
第二天,杨仓良骑着自行车赶到周至县舅婆家。舅爷已经过世,杨仓良探家前专门为舅婆买了一件宁夏特产二毛皮,并做成皮袄带了回来。他是第四年兵,每月津贴10元钱,为舅婆的这件皮袄,就花去了他一年半的津贴。但他说,给养育自己好几年的舅婆花再多的钱也高兴。舅婆看到外孙给自己买的皮袄,不停地抹眼泪。
舅婆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杨仓良跑到自己曾学习过的公社卫生院请了李老中医,到舅婆家诊脉后,开了7付中药,在家里煎服。转眼假期到了,他向舅婆告别时,三妗子(外地叫舅妈)说:“看了这么多医生,只有吃了这位老中医的药才见效果”。于是,杨仓良又抓了几付药,便告别舅婆及亲人匆匆返回部队。
当他兴高采烈地探家归队后,因二连司务长晋升无果,他提干的事情也被搁浅。杨仓良后来说:“多亏那一年没提成司务长,不然自己以后很可能走不到医学道路上”。
1976年7月,上级分配给石嘴山军分区一个“兰州军区军医学校军医班”工农兵大学学员名额。经组织反复考查,杨仓良凭着优秀成绩和过硬条件,被军医学校录取。8月底,他如期报到成为一名正式学员。这个班的学员来自兰州军区所属各部队,有100多人,分为两个区队,他在第一区队五班。
进校不到9天时间,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的噩耗传来,全校师生与全国人民一样悲痛欲绝,产生了强烈的震撼和心灵冲击。接着,为庆祝粉碎“四人帮”的胜利,学校多次组织声讨会,杨仓良多次被推荐为代表作大会发言。紧张学习的同时,他还被推荐为学校“黑板报”撰稿人。由此,每周一期的专栏成为他施展文学才华的场所。他撰写的诗词、散文等有声有色,多次受到领导表扬。他因各方面表现出色,被学校评为学习“硬骨头六连”标兵。
1977年1月底,杨仓良迎来入校后的第一个寒假,他回到眉县老家。这是他当兵5年来在家里过的第一个春节。这一次回家所经历的事情,令他终身难忘。他刚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母亲对他说:“你舅婆病重得很,你明儿个去看看!”杨仓良听后十分焦急,哪能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骑自行车到了舅婆家。
舅婆73岁,早年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后转成风湿性心脏病合并白内障,双目几乎失明。心力衰竭卧床不起已近一年,骨瘦如柴。老人听到外孙回来,激动地摸着杨仓良的头和脸说:“娃呀,婆怕是见不上你了呢”!说着泣不成声。杨仓良赶紧将舅婆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着她,一边摸着脉搏诊断病情。谁知不到一刻钟,舅婆便没有了声息,再一摸脉搏停止了跳动。
杨仓良因为在军校上学,没有带听诊器、血压计、针灸包、药物包等,一时束手无策,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只恨自己医术不精、准备不足,舅婆竟然在自己怀里咽了气。事后他分析:舅婆病情严重,突然见到久别的外孙,心情过于激动气绝身亡。父亲安慰他说:“你婆病重得很,早就不行了,他是在等着你呢才硬撑到现在”!从此,杨仓良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本领救死扶伤,为亲人治病,让舅婆的悲剧不再重演,要为解除更多人的病痛贡献自己的力量。
1977年,石嘴山军分区独立营副政委马拉秀携夫人及儿女到兰州看望上大学的杨仓良(后排右) 在五泉山合影留念
兰州军区军医学校本来一届只有两年时间,但当时国家提倡办“西学中”班,以培养中医人才。于是,又延长学习了半年中医基础知识,这更符合杨仓良的愿望。
2017年8月,兰州军区军医学校76级军医班同学银川联谊会合影,后排右一为杨仓良
在此期间,他利用课余时间向中医系主任杨毓青老中医请教。在杨主任的精心指导下,他进一步系统学习了中医基础知识和《黄帝内经》等中医典籍,为今后从事中西医结合实践夯实了基础。
1978年在兰州军区军医学校学习期间与同学岳千海在兰州白塔山留影
1978年下半年,杨仓良被安排在兰州解放军第一医院实习。在此期间,他做了一件令他终生欣慰的事,就是将年迈多病的父亲接到医院检查和治疗,并将兰州市各个景点景区转了个遍,使终生劳碌、身体多病的老父亲十分高兴。
杨仓良在兰州解放军第一医院实习期间,从眉县老家接父亲到兰州治病合影
1979年6月,杨仓良以平均考分位列前十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在学校被提为行政23级干部,完成了从战士向干部的转变。
1979年4月,杨仓良在兰州军区军医学校毕业证书
1979年4月,兰州军区军医学校七六级军医班毕业合影,第四排右七为杨仓良
2016年,兰州军区军医学校校友会同学返校参加毕业四十周年活动合影,倒数第二排右四为杨仓良
2016年,参加兰州军区军医学校毕业40周年活动、当年未婚的战士学员合影,前排左二为杨仓良
按照“哪来哪去”的分配原则,他回到独立营上级机关石嘴山军分区卫生科,成为一名助理军医。卫生科是一个机关附带卫生所的科室,总共6人,其中有3名医生,主要服务对象是军分区机关1000多名干部战士及职工家属。3名医生每人值班一周,其他时间事情不多,有时还被抽调下乡支农,临时做一些非业务类工作。
对于在连队干了多年,到哪里都闲不住的杨仓良来说,在军分区这样的环境中很不适应。于是,他便主动找事干。所里军医全是西医,预防流感也给嗓子喷呋喃西林,副作用比较大。另外,卫生所没有中药,许多病不用中药不行,于是,他发挥专长用中医中药防病治病,一有时间就到大武口区周边采集生鲜中草药回来晾晒。同所医生对此不理解,有的甚至还讥笑他。军分区机关干部习惯了西药,有人还说他不务正业,用草药能治什么病?
一天,卫生所唐医生值班。他为一位女病人注射治疗腮腺炎的制剂后,病人突然发生药物过敏反应大叫一声昏厥过去。唐医生见状紧张地大喊:“杨医生,快来”!杨仓良立即赶过去,发现女病人脸色发青、两眼上翻、口唇青紫。他一手抓住患者手腕掐内关,一手上去掐人中,并让唐医生拿来银针立即给患者扎下去。大约一分钟后,病人长出一口气终于苏醒过来。他虽然成功抢救了一名过敏性休克患者,但事后科长还一直怀疑针灸能否抢救患者?这种出力不讨好,还遭人误解的境遇,实在令他感到失望与心寒。
石嘴山市大武口老火车站
1981年2月,宁夏军区门诊部充实医疗技术队伍,杨仓良有幸被选中来到军区大院,在门诊部担任助理军医。
(未完待续)
本刊独家原创 抄袭剽窃必究
播讲梁甜甜 大学本科学历,融媒体中心播音员,年轻军嫂,宁夏退役军人事务厅“老兵宣讲团”宣讲员。怀揣着对播音事业和军人使命的崇敬,牢记初心,希望将声音化作暖流温润受众心田,将守护化为信仰照亮家的方向。
原文编辑:曹益民
本文编辑:徐建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