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刚诗歌：秋　思

秋　思
文/张全刚

大地如昨，宽厚而温暖
披挂斑斓的霓裳
天空，依然高远
候鸟穿梭、流云舒卷
裹在这秋野里
我唯有膜拜
虔诚，如布达拉宫前匍匐的信徒

母亲笑着，把日光揉碎
撒在豆荚上
撒在高粱上
撒在稻米摇晃的谷尖，和
暖香的叶脉上
光芒，一浪一浪地奔跑、跳跃

斜阳铺满整条河
一直沉到水底
我屏住呼吸
满心欢喜地凝视
一动也不动，唯恐
哪怕是最轻微的一丝气吸
也会惊醒，她安详的梦

起风了
飞雁匆匆而过
衔起我的目光，带去远方
我不知道
远方到底有多远
只知道，她
遥远地就像我逝去的童年

父亲的镰刀和犁耙
打着慵懒的呵欠
躺在檐下，寂寞地老去
门前的打谷场，尘埃落定
静如睡熟了的婴儿
梦呓着那些，麦芽糖一般
香甜又粘稠的故事

而我，也似乎很老了
就像那即将脱粒的谷穗和屋角
那架吱吱作响的牛车
可是，我依然有力气
有力气抱得起
这沉甸甸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