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狐泪眼

传说，大明朝开国功臣刘伯温是个神人右眼一睁，上观天文，下察地理。他怎么长了一只这样的神眼呢？在我们这里有着这么一个传说故事：
刘伯温父母早亡，他单身一人住在山下的一间茅草屋里，是个私塾先生。深秋的一个雨夜，刘伯温正在茅屋星就着昏暗的油灯功读《孙子兵法》，读着读着，忽听外面隐隐传来妇人的哭声。刘伯温好生奇怪，打开房门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白衣白衫的女子正向门前那池塘纵身跳去。刘伯温不敢怠慢、，一个箭步飞奔过去，也跟着跳进了池塘中。
他把那女子救上来后。心里却犯开了难：秋风阵阵，细雨沥沥、这女子浑身湿淋淋的，叫她去何处安身呢？
想到这里，他便把自己的为难之处照直说了出来。
那女子说：“既是你救了我的命，那就到你屋里去吧！”
刘伯温无法可想，只好把那女子扶进屋去，烧了碗姜汤给她喝过，就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他自己则到灶门口铺了点干稻草，将就着过了一宿。
由子受了风寒，那女子第二天竟发起了高烧，神志恍惚，卧病不起。刘伯温懂得一点医道，便去山上寻了一些草药，煮熬了给那女子服用。在刘伯温的精心调理之下，那女子的病慢慢有了好转。他这才看清，她竟是一个绝色的年轻女子。
经过几次攀谈，刘伯温搞清了这女子的身世经历，以及那晚她投河自尽的原因。原来这女子名叫胡玲媛，父母不久前先后病故，家贫无靠，年已六十的地方恶霸张吊眼见她美貌出众，便想乘人之危，娶她为妾。孤苦伶仃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张吊眼？她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得不走上了绝路。
胡玲媛的病终于完全好了，刘伯温不得不问起她的去向和今后的打算。胡玲媛叹了一口气答道：“你的救命之恩，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尽，我既然已无家可归，还能到哪里去呢？”
刘伯温当然听出了胡玲媛的弦外之音，他禁不住红着脸说道：“我家里这么穷，怎能连累你呢？”
“你能教书，我有双手，只要咱俩你勤我俭，难道还怕饿死不成？”
胡玲媛语气很坚决，非刘伯温不嫁。就这样，两人终于结成了恩爱夫妻。秋去冬来，岁月如流，小夫妻俩恩恩爱爱，一转眼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却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刘伯温自己倒也不怎么在意，不远的邻居大婶们却为刘伯温着急起来，一个个催他去山上的庙中求求仙方。
这一天，刘伯温来到山上的寺庙之中，正想跪下烧香，庙里的方丈符言和尚忽然来到他的身旁，把他悄悄叫到了一边。两人寒暄几句之后，符言和尚便告诉刘伯温说，胡玲媛并非凡间女子，而是狐狸妖精所变。刘伯温听了，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相信。符言和尚知道刘伯温不会轻信，便十分正色地说道，“僧无戏盲，不信,你可在每晚子夜时分细细察看，她甜睡时口中总有黄豆大一粒绿珠子似吞似吐，这就是妖精的凭证。”并说，“现在你和她虽然夫妻恩爱，但终究好景不长，你只有吃了她那颗綠珠子，她才能真正成人，并为你生儿育女传子孙。”末了，他又叮嘱刘伯温，说是天机不可泄漏，此事千万不能让胡玲媛知道。

刘伯温平添了一桩心事，满腹孤疑下了山。和尚的言语到底真不真实？到了子夜时分，见妻子睡熟了，他就开始细细察看起来。不一会儿，果然见她口中有一颗绿珠子似吞似吐，微微转动。他唯恐自己的脑子昏，眼睛花，便轻轻地拍拍脑门，揉揉眼睛，然后再细细地观看。横看竖瞧，一点不差，确实有那么一颗珠子在吞吐着。这一下，刘伯温不得不有点相信了。
这么着又接连观看了三天，都如第一天所见的那样，和尚的言语完全被证实了。由于望妻成人心切，在第四天晚上，刘伯温本想抢上去把那颗珠子一口吞了，但他转念又想：让妻子由妖变人，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想她不会不允，何不同她商量了再说呢？
第五天晚上临睡之前，刘伯温决心与妻子将事情谈个小葱拌豆腐——一清（青）二白。
“夫人，你到底是哪里人士？父亲究竟姓甚名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使胡玲媛感到好奇怪：“你今天是怎么啦？我不是都早跟你说了么？”
“可是，你说的都是老实话么？”
胡玲媛一听，心里“格登”的一跳，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她就微笑着娇嗔地说道：“你啊，我的心都给了你，还能不对你说老实话！”
刘伯温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胡玲媛，说道：“你事事都不瞒我，可就是有一件事，却始终将我蒙在鼓里，你说是不是？”
“什么事？”胡玲媛受不了那逼人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明人不必细说，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刘伯温淡淡一笑，故意箭在弦上，引而不发。
胡玲媛估摸自己的身份或许已被刘伯温知晓，所以也就含而不露地答道：“扪心自问，三年来我对你绝没有什么亏待之处，你既然说我有什么事瞒着你，那你为什么不直言相问！”
“你的心地，你的人品，我没有二话可说，但你每晚口含珠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刘伯温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胡玲媛知道自己的身份再也瞒不过去了，心想，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了，他心地宽厚，又和我有了三年夫妻情分，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来也不一定会拿我怎么样的。她就道出了自己孤理精的真实身份，并把自己因仰慕刘伯准温的善良忠诚、博学多才，而设计成为他的妻子的经过，一一讲述了出来。说到最后，她情真意切地说道：“我原只以为我们能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可是谁会想到……唉，现在要骂要赶，一切都听由你吧！”说着说着，她悲从中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伯温听罢，思绪万千，心潮翻滚，件件往事出现在眼前，绵绵深情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握着胡玲嫒的手，激动地说：“看你说哪里话来，即便你真是妖精所变，我也爱你，更何况我还有法子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呢！”
“你有法子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吗？”胡玲嫒一听，不由得迷茫起来。
“是的，我听人说，只要我吃掉了你那颗绿珠子，你就可以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啊？你听谁说的？这…⋯这可绝对使不得！”胡玲媛听了，急得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挣脱了刘伯温的手。
“使不得？为什么使不得？”这回轮到刘伯温迷惑不解了。
“使不得，使不得，断然使不得！”胡玲媛脑子里在思索着打消刘伯温吃那颗绿珠子念头的主意，“要是你吃了我的珠子，你就将会全身瘫痪，终身不能自由行动！”
一听这话，刘伯温不由一愣，但他转而就果断地说：“只要你能够变成一个真正的人，我就是全身瘫痪，也心甘情愿！”
刘伯温这么一说，胡玲媛既是感激，又是着急。感激的是刘伯温对自己竟然这样忠贞不二，情深似海；着急的是，要是他真吃了自己口中的绿珠子，那就会送了自己的命。原来她口中那颗绿珠子名叫道行珠，是她五百年修炼的结晶，是她的身家性命。可是对于这一点，她又绝不能同作为凡人的刘伯温直接言明，因为一旦说穿道明，泄漏了天机，她就将前功尽弃，永远变不成人形。
怎么办？怎么办？这一下胡玲媛可真没了主意。她只能言辞恳切地对刘伯温说道，“夫君，你英才盖世，将来必有一番功业，可千万别为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耽误了自己的远大前程……”
“不，我既不要功，也不要名，为了你我真正的情意，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直至我的生命！”刘伯温语气斩钉截铁，果断坚定。
“夫君啊，不行，绝对不行！，胡玲媛急得扑倒在刘伯温的怀抱里，大声地说：“要是你吃了我的绿珠子，非但你自己会全身瘫痪，还将送掉我一条命！”
刘伯温先入为主，对符言和尚的话早就信以为真，他只知道吃了绿珠子可以使妻子变成真人，因而对胡玲媛这最末一句话也就没有细细思量。这时他想，自己吃绿珠子的意念已定，眼前又何必将妻子惹得这么着急呢？
于是就缓了缓口气说：“好，好，不说这个了。”
“不吃了，当真不吃了？”胡玲媛仍然不很放心。
刘伯温的头微微动了动，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而胡玲媛则以为刘伯温是完全答应了，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刘伯温嘴上虽不再提吃绿珠子的事，可每到子夜时分，他就总是找机会下手行动。然而，说来也怪，一连好儿个夜晚，他却总不见妻子嘴里有珠子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胡玲媛也是外松内紧，每晚子夜时表面上呼呼入睡，实际上却是在提防着刘伯温采取行动。
渐渐地，胡玲媛终于放松了戒备之心。

一个深夜，刘伯温来了个突然袭击，将胡玲嫒口中的那颗绿珠子一口吞入了自己的肚中。这一下非同小可，只听胡玲媛“痛死我也”一声高喊，震得小茅屋都瑟瑟发抖。而后，只见她满头是汗，杏眼圆睁，大声责问道：“伯温，我与你夫妻三年，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一定要结果我这条性命？到底是谁给你出了这个主意？”
刘伯温见事情不妙，这才把符言和尚的话对胡玲媛一一说了出来。胡玲媛闻言，连连叫道：“你这冤家，中那贼秃的奸计了！”她就把那和尚先前跟自已作对的事儿細细地讲了出来。原来那和尚也非凡人，同样是精怪所变，过去他曾和狐狸精在一起修道，因见狐狸精长得异常美貌，几次想调戏她，都遭到狐狸精的拒绝和痛斥，因此他始终怀恨在心，一直想暗算狐狸精。那天刘伯温到了山上，他正中下怀，便略施小计，花言巧语将刘伯温骗得个信以为真，以至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刘伯温得知这一真相后，跌足长叹，愧恨交加，跪在胡玲媛的脚下，声泪俱下地说道：“夫人，都怪我瞎了眼睛，看错了人，误信了那贼秃的鬼话，害得你遭此灾难，要打要罚，听你的便吧！”
“夫君，你知错认错，也就罢了。可这贼秃暗中害我、拆散我们夫妻的深仇大恨，你却不能不报啊！”说到这里，胡玲媛的牙齿直咬得格格作响。
“什么？拆散我们夫妻？难道你，你⋯⋯”
“我⋯⋯我不行了⋯”胡玲媛终于把那颗绿珠子的来历完完全全告诉了刘伯温。
说罢，两人不由得抱头大哭起来。一会儿，刘伯温擦干了眼泪，两眼冒火地对胡玲嫒说：“夫人，这深仇大恨不报，我死不瞑目！可那贼秃本领高强，我将如何对付他呢？”
胡玲媛说道：“那贼秃有八百年道行，每月十五日夜晚，他都要到玉皇大帝那里去聚会，那时他的灵魂就要离开他的躯壳而去，你到时候只消如此这般，就可以送他的老命，报这害妻之仇了。”
刘伯温一一牢记心头，表示一定依计而行。言谈之间，已是三更时分，胡玲媛异常悲痛地对刘伯温说道：“夫君，我们就这一夜夫妻了，拂哓之前，我就将现出原身，离你而去，你快去拿你的书箱，再拿把钉耙，和我一起去到后山，等会儿将我妥善安葬，也不枉我俩夫妻一场。”
刘伯温泪如雨下，心痛如绞，但知道事情己经无可挽回，也就只得拿起他的一个书箱，拿了一把钉粑，扶着妻子一步一步向后山走去。到了半山腰上，见有一块平坦向阳之地，两人就在那里坐了下来。坐定，胡珍媛又对刘伯温说道：“伯温，待会儿我现了原身，将掉下两滴眼泪，你可将我右眼的眼泪擦你的右眼，将我左眼的眼泪擦你的左眼，切记切记，千万别忘！”
刘伯温哭着一一点头应承了。
片刻功夫，东方就露出了鱼肚白，胡玲
媛惨叫一声，果然就现出了白狐狸的原身，两颗白亮亮的大泪珠从她眼眶里直掉下来。
刘伯温一见，即用手去蘸了那右眼的泪珠往自己的右眼上擦去。谁知这一擦，只觉得右眼睛火辣辣的疼痛难煞。刘伯温将双眼紧闭了一袋烟功夫，这才勉强睁了开来。而这一睁，竟出现了奇迹：地下的东西竟能一一看得异常分明。他急忙再去蘸那左眼的泪珠时，那泪珠已经干掉了。刘伯温好不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也就只得作罢。他忍住悲痛，将妻子的尸体装在木箱里妥善地埋葬好了，这才迈着十分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回家去。
十五日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刘伯温遵照妻子的临终嘱咐，带着向南山道长借来的镇妖剑，悄悄潜入山上的寺庙中。来到殿堂之上，只见符言和尚闭目盘膝坐在法台之上，刘伯温上去轻轻一推，那家伙果然纹丝不动，他这才壮着胆子把那家伙的衣服
鞋袜扒了个一精二光，并将那躯体抱下来丢到了殿后的茅厕里去。然后，他自己身着和尚服，手执镇妖宝剑，盘膝端坐在法台之上。

十六日清晨天亮之前，那和尚的精灵由仙界返回到了庙中。他一见法台上端坐的不是自己的躯体，而是曾被他捉弄过的刘伯温，且见他满脸怒色，手中握着寨光闪闪的镇妖宝剑，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既急又怕，连连向刘伯温求情告饶。原来那符言和尚道行虽长，本领最高，无奈现在魂灵不附在躯体之上，也就根本无法施展。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伯温挥动镇妖宝剑，厉声喝道：“你这妖贼，损人害己，无恶不作。现在你恶贯满盈，死期已到，若不速速将你的道行珠吐出，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小妖不敢，还望刘公开一线之恩，给我个安身立命的处所。”符言和尚的精灵眼看东方就要发白，自己若再无躯体可附，马上就将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干干净净，因此急得要死，怕得要命，只得乖乖地吐出了苦苦修炼了八百年的道行珠。
刘伯温接过道行珠，一口吞了，十分威严地说道：“妖贼听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坑害善良，拆散我大麦，而今我叫你殿后茅厕终一生，遊臭万年传恶名！”
那和尚的精灵听了此言慌不择路地急急来到殿后的茅厕中，一头钻进了被丢弃在屎尿中的躯体之上，现出了屎壳郎精的原形。它垂死挣扎，拚命地爬了几爬，不一会儿就一命鸣呼了。
刘伯温报了害妻之仇，解了心头之恨，然后来到半山腰胡玲媛的墓前，朝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以告慰他亡妻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