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心履》

三十五：认识几个字将来走到城里。起码不会走错男女厕所。

又是一场透雨，荞麦长势确实喜人，叶子酷似荷叶，绿荫遮盖着大地，招引来许多蜜蜂采花粉。翻耕二茬麦地过后的社员，生产队的农活暂时少了，生产队长解放多么想带几个社员钻进关山挖点药材，增加社员们的收入，一想到开春割竹子被民兵抓住，不但一架子车竹子全没收了，双旋还被关押住。
九爷说，孩子打牛（陀螺），预兆着中国的大地上将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运动，这预兆在何年何月？夏粮歉收，又遭冰雹袭击。麦收后雨水多，虽然那些即将枯萎的洋芋玉米得到了解救，但为时有点晚，洋芋蔓蔓返青后结的洋芋多是含淀粉少（水洋芋），幸而在公社文书记的牵头下，种了百亩荞麦，现在长势很好，但愿霜来的迟，能让荞麦成熟，社员们多喝几顿稠糊糊。
看着因缺少营养，身体瘦弱的儿子牛娃，生产队长解放一声长叹：“别人以为我当一个生产队长，喝得糊糊比别人一定稠！”开春儿子偷吃他爷爷枕头里的荞麦皮，厩不下屎才让他们相信自己家还比他们生活困难。
看着他整日为全队的事操心，妻子孙桂芳时常也抱怨他，别的生产队长起码自家的口粮有保障，而自己当队长图的是啥？他永远只是一句话，图的是社员们将顿顿糊糊喝稠。
前半年干旱，后半年多雨。立冬五十天前种冬小麦，今年秋雨绵绵，有经验的老农说：“麦子种在泥窝里。”可见，明年小麦会丰收的，幸而听了九爷的话“旋黄旋割。”不然小麦全遭冰雹袭击，今年怕连种子都没了。一想到这，生产队长更相信九爷的话有可信度。儿子在九爷处启蒙，九爷说儿子天资聪明，是个读书料，无论如何都不能终止儿子的学业。
九爷又给牛娃起了个名字叫石国栋，意思是将来是国家的栋梁。这点他有点不相信，上辈子没有出过一个读书人，到儿子这一辈怕出不了一个读书的人吧！现在连饿肚子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梦想后代出一个吃皇粮的，生产队长解放感到这都是空想。
给儿子代课的本大队民办老师汪老师也说这个孩子是他教了三十多年书从未见过的一个学生，别的学生他讲几遍不懂，而自己的儿子老师一提示就懂了。
不过他感到这个孩子性格与别的男孩性格有点不同，内向，喜欢看书，不像狗文那样好动，爱搞恶作剧。这也就是邻居孩子彩莲喜欢的原因吧！
彩莲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失去父爱，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缺少父爱的孩子，家里活都学会了干，真的将来牛娃娶上彩莲，也是一个好儿媳。
生产队长解放又想，真的如九爷说的，自己的儿子将来是个吃皇粮的，可彩莲一天书都没读，能幸福吗？
到彩莲的弟弟会走路了，还是劝彩莲的娘将女子打发进学堂，认识几个字将来走到城里。起码不会走错男女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