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yb788r6mn8gq7 发表于 2022-12-9 12:58:13

让别人去讲道理,我们来说故事

  几年前,罗辑思维在卖台湾小说家许荣哲老师的《小说课》时讲了个故事,说的是有个老盲人坐在路边乞讨,他的面前放了一块纸板,上面写着:“我是个盲人,请帮帮我。”
  然而人来人往,大部分的人只瞄了一眼就匆匆离开,没人停下脚步。
  后来,有个女孩停了下来,她拿起老盲人的纸板,把“我是个盲人,请帮帮我”这几个字画个大叉,然后翻面,重新写了一段话。
  随后奇迹发生了。
  经过的路人,看到纸板上的话,再看一眼老盲人,纷纷掏出钱来。
  女孩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原来,她只是把“我是个盲人,请帮帮我”,改成了“这真是美好的一天,可惜我看不见”。
  这样一个小小的故事,让我这个几乎不读小说的人立马剁手,买了《小说课1:折磨读者的秘密》和《小说课2:偷故事的人》。
  作为老师或者家长,也许我们常常苦于给孩子讲道理无数却收效甚微;或者我们很想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孩子让他们少走“弯路”,但最终发现几乎没用。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善这种状况吗?
  相比于动物,人具备一种特殊的“超能力”。当我们看到“狗”这个字或者听到“狗”这个发音,我们的大脑里就可以浮现出真实的狗,也许是你自己家养的柯基,也许是你看到过的邻居家的二哈,总之,我们能够用一个东西来指代另一个东西。在这个例子中,我们用“狗”这个汉字符号,指代了真实世界中真实的狗。一个符号能够传达的意思至少有两个:一个是这个符号本身(能指);另一个是它所表达的意思(所指)。
  用此物指代彼物,被称为“隐喻”。我们可以将祖国比作母亲,将孩子比作花朵,将金钱比作粪土,这种能力只有人类才有,而大猩猩或者狒狒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
  根据生物科学家的研究,隐喻的功能是一种非常新近的功能,我们的大脑还没有演化出专门处理隐喻的脑回路,所以大脑常常分不清隐喻和真实。
  比方说,张三不小心把无名指划破了,他感到非常疼。于是负责把身体上的疼痛信号传递给大脑的神经传导物质“P物质”就会分泌,检测“P物质”的多少就可以判断自己到底疼不疼,有多疼。但是,当我们遭遇了精神上的打击而感受到被叫做“痛苦”的情绪时,我们也会分泌“P物质”。
  再比如,脑岛负责产生“恶心”这种感觉。当我们不小心喝了变质的牛奶,脑岛立刻就会做出反应,命令我们皱鼻子,眯眼睛,张大嘴,放慢心跳,然后开始呕吐。不过,当我们看到恶心的东西,也会产生想吐的感觉。再进一步,当我们用文字描写一段让人作呕的画面,也会感到恶心。实验还发现,让受试者一边喝饮料,一边想象一种道德上让人恶心的行为,他会觉得饮料也变得不好喝了。
  “鲍某明真是令人反胃!”当我们这样说的时候,不仅是在使用修辞,它更是我们身体的真实反应。
  这种脑神经层面的“通感”是双向的。
  先给你普及病毒是如何侵入宿主、繁殖并传播的知识,再询问你对外来人口的感受,你会更倾向于对外来人口持否定态度。
  先回忆自己做过的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之后,我们会更想要洗手或洗澡,因为我们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得不干净了。电影《火柴人》中,尼古拉斯凯奇扮演的骗子罗伊患有强迫性洗涤,而在本质上,他想要洗掉的是自己内心的污秽。毕竟,罗伊是一个有良知的骗子,而他的助手则不然。
  许多过去提出的社会启动效应,例如热咖啡效应,背后也是这种机制。
  而且,隐喻的能力既可以用来做好事,也可以用来做坏事。
  动物只会为了“自私的基因”而战斗,而人超越了这一点,人可以为了某种信念而牺牲,为了某个未来的蓝图而牺牲,为了他人而牺牲,展现出人性的光辉。
  反过来,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也源于这种能力。前eBay公司首席数据官拉丁斯基分享说:“如果在某个国家的报纸上,公然出现了这样的内容,就是称某一部分人是“蟑螂”或者是“老鼠”,这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因为很可能因此而爆发大屠杀。这是根据过去的数据分析出来的结论。”大脑常常分不清物理的真实和想象出来的概念,人真的可以不把人当人。
  那么,上述的这些结论能够给我们怎样的启发?
  当符号转化为真实的感受,那么它所发挥的效果就能等于或者接近于亲身经历;反过来,符号之所以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一个重要的原因也许就是它并没有转化为真实的感受。
  作为教育者,如果我们的苦口婆心没有明显的效果,那么我们可以反思的其中一点是:我们输出的符号为什么在孩子那里没有转化为真实的感受。
  比较明显的原因至少有两点:
  第一,当我们苦口婆心的时候,通常是在一种说教的氛围下,这种氛围通常都不太友好,并且我们还常常带着情绪。人是总把缓解自身焦虑放在第一位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如何能要求孩子主动把我们输出的符号转化为真实的感受呢?
  第二,我们在教育孩子时,不仅没有共情的立场,而且使用过于平淡和理性的语言,也完全不能激起孩子的真实感受。
  因此,能够让我们的苦口婆心更有效的途径有两个:
  第一个是想法让孩子去转化符号,就像心理专家在对来访者进行催眠时做的那样。例如,你希望告诉你的孩子“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那么也许你可以放着音乐,缓缓地对孩子说:“请你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当你长大了,因为没有本事,住在一个只有我们家客厅那么大的半地下室,马桶处在家里最高的位置,下雨的时候马桶里就会溢出下水道那种腐烂的臭水,由于长期住在这儿,你的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烂葡萄味道……这,就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第二个是让你自己的语言本身具有画面感,去激发对方的真实感受。例如,你想教给孩子“人人平等,相亲相爱”的理念,你可以说:“I have a dream,有一天在佐治亚的红山上,昔日奴隶的儿子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坐在一起,共叙兄弟情谊……”
  我个人优先推荐第二个途径。第一个总有一种操控的味道,容易因为功利而走样。然而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变成演讲高手,因为当我们真正去考虑怎么说才能让对方有情感共鸣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变得更亲切,更共情,对方就已经更能够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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