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轴线上的《名人》故事(39)
朱家溍,美丽可爱的老爷子朱家溍家学渊源,世代书香,是当代著名学者、考古专家、清史专家、戏曲研究专家等。其父朱文钧早年留学英伦,是故宫博物院创始人;而他本人,则被喻为“文物界的国宝”,在文物收藏与鉴定方面的造诣堪与张伯驹比肩。
朱家溍平生在北京共住过四所房子,其中有三所在南锣鼓巷,仅在帽儿胡同就住过两处。所以,当年在工作之余,朱家溍喜欢出帽儿胡同西口,沿着鼓楼大街,或南或北,漫无目的地走走转转。从什刹海沿岸王府古刹,到大街面上的每一家店铺,甚至犄角旮旯内的大门小户,朱家溍都能如数家珍,说出个条条道道。当然,对地安门外大街的鼓楼、钟楼则印象更为深刻,也是他自少年始常去玩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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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溍
鼓楼是北京中轴线上的重要建筑,也是中轴线的终点。在北京有“晨钟暮鼓”之说,也就是说,那时候的鼓楼和钟楼,是为北京市民打点报时的,有实用功能。晚饭之后,先擂鼓、后撞钟这是初更。夜里12点钟是三更,天亮以前是五更。据说每次击鼓是一百零八响,夜深人静,其鼓声,响彻京城。
1900年八国联军入京后,鼓楼也难逃厄运,皮鼓的一角也被洋兵用刺刀捅破。但其音色未减,击鼓报时仍夜夜不停。直到民国初年,仍能听到他那深沉的鼓声。以后,随着社会的进步,钟表日渐普及,鼓楼也成为名符其实的“历史文物”了。
朱家溍回忆说:“到我11岁那年冬天,溥仪出宫,取消优待条件。原来是銮舆卫每天派旗鼓手撞钟,銮舆卫随着小朝廷的灭亡而消失了,报时的钟鼓不再响了。钟鼓楼这块禁地从此开放。我13岁入学期间,登上了开放的钟鼓楼。鼓楼上除打鼓以外,通俗教育馆在楼内四角布置了鸦片战争、中法战争、中日战争和庚子年八国的侵略军占据北京等四次国耻景观展览,楼的外檐挂上一方‘明耻楼’匾额。到民国十五年张作霖任大元帅时期撤下‘明耻楼’的匾,换上一个‘齐政楼’匾,是京兆尹李垣写的。”朱家溍说起鼓楼来,如数家珍。
如今,像朱家溍这样的大家已经越发少见。何为大家,就是有大学问、著作等身且还接地气者。不是有出版社策划“大家小书”吗,就是这个意思。而朱家溍的杂文,包罗万象,从饮食杂说,到店铺历史,名人宅邸,戏剧票友等,无所不谈。通篇文字,平易近人,极少有生僻字,更不会去咬文嚼字,引经据典,卖弄学问。但正是在一篇篇“聊东扯西”的文章中,让你增长了学问,鉴别了历史,开阔了眼界。比如他在文中写到了什刹海的会贤堂,说原本是在白米斜街,而张之洞故居原本在北岸会贤堂的位置。以后,张家与会贤堂商妥对换了房子。才有了会贤堂临湖加盖了二楼;张之洞则躲进了胡同,为的是闹中取静。临了还加上一句,“大概现在已经无人知道这段换房的过程。”
再有就是朱家溍的观察和记忆,细致入微,引人入胜。他在谈到烤肉季时就这样写道:“有一个小席棚,里面总有几个人,一脚踩在板凳上,在吃烤羊肉。有一个人在切肉。这个人在什刹海一带,人都叫他‘季傻子’。常听人们说,今天咱们去‘季傻子’那里去吃烤肉。这一爱称后来渐渐被“烤肉季”这个名称代替了。从这段简短文字,我们得知了京城名店烤肉季的历史演变。读起来,亲切自然,想吃。
朱家溍平生涉猎广泛,但唯有一大爱好,堪比专业。那就是对京剧的热爱,不仅仅是票友,吼上两嗓子,而且还能扮相十足登场演唱。作为一位京剧爱好者,富有实践经验的前辈,他由看戏而学戏,由学戏而演戏,都属于业余爱好,完全从兴趣出发。不过嗜之极深,则力求钻研深造,从而向专业演员请教,并一招一式地拜名师学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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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下放劳动中朱家溍与老伴
朱家溍在回忆翁偶虹的文章中写道:“我和偶虹自从认识以来,一直是研究戏的朋友。不同的是,他成为专业的编剧者,不再演戏了;而我在业余时间坚持继续学戏和不放过任何机会争取多演。1961年底齐燕铭组织一场我和梅葆玖的《霸王别姬》在政协礼堂演出以后,政治气候逐渐变化,没有任何剧团演老戏。在这期间偶虹警告过我别再演戏。”这就是我们心中的文物鉴赏专家,他是国内有数的几位文物工作者之一,在今日已属“国宝”型人物。在为其专业本职工作恪尽职守之外,他还能写工楷,善绘山水,爱摄影能写饶有意趣的旧体诗,当然研究和表演戏曲也是他诸般爱好之一,令人钦佩。
作为文物鉴定专家,他珍爱文物,最懂得文物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意义,因此他与同胞兄弟们一起商定,将父亲所收藏的全部文物都陆续捐献给了国家。1953年捐献碑帖700余种、1000多件;1976年将20000多册古籍善本捐献给社科院,将全部的家藏明清黄花梨、紫檀家具和文房四宝捐献给承德避暑山庄;1994年又将26件珍贵书画捐献给浙江省博物馆,总价有上千万。工作人员几次善意的提醒,希望老爷子认真想好了再捐,毕竟不是小数目。但朱家溍毫不动心,依然坚持无偿捐赠。
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单国强说:“朱家溍家里的生活并不是很好,到现在还住在一座平房里面,我记得有一次他还欠了故宫的钱,他夫人病重花了很多医药费,那么照例这个时候,他有一批东西捐献给了博物院,他完全可以要点钱,他没要,结果欠下了大概有六七万块钱,他靠临摹古画凑钱给妻子交住院费。耄耋老人,一连画了好几年……”以后,这事儿被故宫博物院领导知道后,很是懊悔,赶紧为老爷子还清了医药费。并且跟朱家溍正式谈话说,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我们会尽可能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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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溍
按照故宫博物院的规定,老专家上下班可以派车接送,但朱家溍坚持自己骑自行车,有一次骑车摔倒了,还瞒着不告诉别人,怕人家不让他骑车了。最后,院领导不得不下命令,不许他骑车上下班。
朱家溍晚年只住两间小耳房,与原来住的宅第无法相比,而他对此却心静如水。启功先生到家看了戏称“蜗居”,并亲笔题写“蜗居”二字送给他,朱家溍将其挂在墙上。朱家溍解释“蜗居”时的含义是这样的:“这不仅仅指表面上我的居室,一个人如果认定自己‘窝’在这儿了,也就快乐了。”
有文字称朱家溍是国宝级大家,他却幽默地笑着说,我算什么“国宝”,东北虎才是国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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