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天下娘心
击鼓告知县这一日,益都知县吴耀祖正与黄师爷下棋闲聊,忽听得县衙外一阵嘈杂。衙役进来禀报说,太白酒楼的钱老板和一个外乡人拉扯着,到县衙来讨个公道。
吴耀祖连忙整理乌纱升堂问案。那外乡人衣衫褴褛,见了知县倒有几分惧怕,只是低着头一味地痛哭。
钱老板与吴耀祖平日十分熟识,他抢先上前作了个揖:“大人,这个刁民不幸流落在本县,我好心将他收留,救他活命,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居然反咬一口,诬告我昧了他的工钱。请大人为在下做主。”
外乡人见钱老板如此说,急得直磕头:“小人叫何大,是西河县人氏,因寻找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流落至此,为了筹措盘缠,只好在钱老板店里跑堂,说好每月一贯铜钱,小人干了足足两个月,有心再到别处寻亲,可是钱老板他……”
听了何大的哭诉,吴耀祖不由得心中一惊:“抬起头来回话。”
何大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吴耀祖一看竟呆了,坐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钱老板不依不饶地要知县给个公道,黄师爷在一旁接连提醒了几声,吴耀祖才缓过神来,慌忙说道:“尔等所言各有道理,待本县细细察访后再行定夺。”便匆忙退堂。
大堂之上人人感到莫名其妙,黄师爷连忙跟着老爷回到了后衙。
那何大走出县衙后举目四望人地两生,倍感凄凉,独自蹲在街角痛哭起来。
正在此时,黄师爷悄悄靠近何大,警觉地看看四周,低声耳语了几句,便拉起他闪进了县衙后面的小门。
何大被径直领到知县的书房,黄师爷偷眼瞧了他们一眼,便赶紧带上房门退出来。
何大一时手足无措,突然,知县竟“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道:“哥哥受苦啦,我是弟弟何成哇!”
此时莫说是何大,就连在门外偷看的黄师爷也着实吓了一跳。
何大端详了好半天,才上前抱头痛哭。
等哭够了,何大摸了一把泪高兴地说:“兄弟,这下可好了。快随我回家让老娘也好放心呀。”
不料,知县闻言摇了摇头,转身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何大:“世上再没有什么何成了,我现在的身份万万不可与任何人讲。这里有500两银子,你替我孝敬老娘吧……”说罢也流下泪来。
黄师爷吓得不敢再看下去了,远远地躲在一旁。过了好半天,何大气呼呼地出门离开了县衙,手上并没有拿那个包袱。知县则在屋子里呆坐着,黄师爷也不敢去问。
第二天清早,满衙的人还在睡觉,就听到“咚咚”有人击鼓,一班人赶到大堂,发现击鼓的人正是昨天的何大。
吴耀祖有些尴尬,故意道:“何大,你与钱老板的纠纷,本县定会给你个公道,何苦此番又来告状?”
这一次何大不再惧怕,而是理直气壮地说:“此次击鼓,非为工钱,而是要状告益都知县!”
此言一出,满堂惊骇。知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审问:“难道你告本县断案不公?”
何大说:“非为知县不公,而是不孝,以至家中老娘牵肠挂肚,生不如死。”
大堂内外议论纷纷,吴耀祖大汗淋漓,如坐针毡,一时无言以对。
黄师爷偷眼瞧他窘迫,连忙上前大声呵斥:“大胆刁民,只因知县大人未将工钱断与你,你竟血口喷人,诬陷朝廷命官。来呀,左右给我打出去!”
一班衙役不由分说,将何大赶出了县衙。黄师爷安排了一番后,也来到了知县的书房:“我已命人将何大赶出本县。小人刚才也是情急之下……还望大人恕罪。”
吴耀祖警觉地看了看黄师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负债走他乡
十年前,西河县城有位何婆婆,早年丧夫,靠着替别人缝补衣服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后来,两个孩子都已成人,长子何大即将娶亲,幼子何成也开始学着做生意。
这年,几个同乡邀约何成去北方贩卖丝绸,何成嫌弃母亲凑得银两太少,难成大事,便背着家人向当地几个大户举债300两,购进了大宗货物。
看到母亲担心,何成心高气傲地说,此番定要狠赚一笔,让母亲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谁料,货船将近京城的时候在江上被风浪打翻,连人带货落入江中。何成有幸被江上的渔民救起,却从此身无分文流落京城乞讨度日。
街上有家吴记米店,老板心地善良,时常施舍他,后来见他聪明俊秀,便留他在店里做个伙计。何成心巧腿勤,生意上一学就会,深得吴老板欢心,考虑到家中没有男丁支撑,索性招他做了上门女婿。
生活的安定,并没有换来何成心底的安宁。他有心回乡探望,可一想到300两银子的债务不知道已经翻了多少倍,就只能是一声长叹。
又过几年,山东大旱,朝廷无力抗灾,居然听信谗言将大小官职明码标价。吴家族人聚在一起商议,乱世当中生意难做,还要经常受官府和地痞的盘剥,不如趁机捐个一官半职,以后家族也好有个靠山。于是,吴氏一门合力凑了银子,捐了个知县的官职。
从此,何成摇身一变成了吴耀祖,过起了人前显贵的生活,却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县衙碰到自己的哥哥。
盲婆献锦袍
自赶走哥哥何大后,吴耀祖整日心神不宁,连案子也懒得问了。
这一日,黄师爷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禀告,当朝知府夏大人忽然到了益都县,轿子已经停在了县衙外。吴耀祖慌忙整理官服,殷勤地上前迎接。
夏知府将吴耀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对他十分不待见,只说是回乡省亲路过此地,在府上暂住一晚,明早便走。
吴耀祖回到书房心中惴惴不安,连忙叫来黄师爷商量。黄师爷劝他不必介意:“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只是小人听说,这个夏大人是有名的清官,恐怕银两不好使啊。”
吴耀祖颇为沮丧:“难得有机会结交与他,怎可错过?”
黄师爷故意卖个关子:“小人刚才见是三顶轿子进府,便有心问他的管家。原来,除了知府和夫人,还有他的母亲同行。大人何不登门问候?”吴耀祖大喜,连忙让他备了一份礼,前去拜望。
夏大人推辞不过,同他来到母亲的住处,不一会儿,老太太被佣人搀着走了出来。
吴耀祖上前便拜,可是低头弯了半天腰,对方似是无动于衷。他忍不住抬头一瞧,不由得惊出一身汗来:只见自己的母亲端坐在太师椅上,何大、知府和夫人站在她的身后,个个怒目而视。
原来何大回到家乡后气愤难当,据实向母亲禀报。何婆婆惊闻寻找多年的小儿子还活着,二话不说便要去寻他。何大苦劝不住,只得同她上路。
母子俩走了一个月,突然暴雨如注,只好到江边的半山寺中祈求借宿。
半山寺是座很大的寺庙,僧人好心收留了他们,但是一再叮嘱不可随意走动,因为当朝知府夏大人回乡省亲,刚好也在寺中过夜。
寺里的方丈听说知府身染风寒便去探望,知府夫人说这里江风大,加之越往北走,天气越冷,知府老爷急需一件锦袍,怎奈随身的行李中虽有好的布料,却无人能剪裁。
夏知府怪夫人不该多嘴,方丈却笑着说:“寺庙今日收留了一位女施主,听僧人们说过去是个裁缝,岂不是机缘巧合。”说罢,向夫人讨了布料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方丈捧着做好的锦袍送到知府的房间。知府夫人看到锦袍居然在一夜之间做好,而且针脚细密,不由得连连称奇。
方丈说:“这又何足为奇?老衲刚才去取锦袍,发现这位女施主居然是位瞎眼婆婆。”
知府夫妇甚是感动,便带着银两亲自到何婆婆的住处致谢。夏知府见她母子二人可怜,细问缘由,何婆婆只说是到益都县寻亲,别的却不肯多说。
何大却是气愤难平,将弟弟负债外逃,贪图富贵不肯与母亲相见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难处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可怜母亲年近八旬,债主每日上门逼迫,轻者打砸家中物品,重者拳脚相加。母亲每日担惊受怕,哭瞎了双眼,仍然没日没夜地替人缝补衣服,赚钱还债。就连小人婚事也吹了……”
听到这里,知府夫人已是泪湿衣衫。知府则对何大说:“老夫返乡刚好路过益都县,明日你们只管坐我们的船同行。这事本府管定了。”
心债永难偿
说到这里,何成早已羞愧难当,在母亲面前长跪不起。何婆婆早已哭干了泪水,只是哆嗦着不停地抚摸着儿子脸颊。
夏大人断喝一声:“何成你可知罪?为图荣华,隐瞒身份,欺蒙朝廷,可谓不忠;背祖改姓,六亲不认,有老不侍,可谓不孝;背信弃义,欠债不还,远走他乡,可谓不义;深陷歧途,不听劝诫,驱赶亲兄,可谓不仁。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枉为人子。我定要奏明圣上将你革职查办,以警后人。”夏大人越说越激动,命令随从即刻摘去何成的乌纱。
何成自行摘下乌纱交到知府手上:“何成悔不当初,任凭大人处置。”
说话间,何婆婆突然跪倒在夏知府面前。
“母亲这是为何?”夏知府大骇,连忙将她搀起。
何婆婆却不肯起来:“既然大人在路上认我这个义母,可否听为娘讲一句话?老妇千里寻儿,不为贪图儿子的荣华富贵,更不求大人为我讨还公道,只为在死前母子还能见上一面,今日老妇心愿已了。儿啊,所欠的银两娘都还清了,今后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啦!”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流下泪来。夏知府用力将何婆婆搀起,无奈地摇头:“天下娘心哇!我不治何成的罪就是了。只是,钱财上的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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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还得清,这养育深恩恐怕他一辈子也偿还不了啊!”
何婆婆谢过夏知府,抚摸着何成的头:“娘明早就回去了,你安心当官,不必挂念。”
第二天,何婆婆与儿子何大早早地拜别了知府夫妇,踏上了回乡的路。众人回到县衙,发现乌纱和大印端放在大堂上,吴知县已经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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