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爷的传奇人生
四爷爷是个有故事的人。四爷爷从小父母早逝,家里非常穷,在几个哥哥嫂嫂手下讨生活,常常吃不饱饭,瘦得皮包骨头,四爷爷从小就在的山上放羊,晒得乌黑,看起来又黑又瘦。
大家都觉得四爷爷太苦了,但四爷爷却总是乐呵呵,常常一边放羊,一边哼着戏文。四爷爷的肚子里的戏有一箩筐,三天三夜都唱不完,四爷爷的记忆力超级好,看过一遍的戏基本都会唱。
四爷爷在村里人缘极好,因为他每天都上山,经常在山上摘了酸枣,野茄子,枸杞等,看见谁都会分几个。虽然他也吃不饱饭,但给村里人分野果子却一点都不吝啬,当然村里人也常常会塞给他一个烤地瓜,或是煮玉米。
被放羊耽误了的角儿
四爷爷最大的爱好就是看戏,只要村里唱戏,他就去不放羊,因为这事,没少挨几个哥嫂的骂。村里一年就唱那么一两次戏,四爷爷怎么舍得错过,不管哥嫂怎么给脸色,骂多难听的话,他都能忍。四爷爷看戏很是投入,有一次戏台上在唱《苏三起解》,四爷爷竟然看得泪流满面,被人嘲笑说,你咋像个娘们似的,要是看《窦娥冤》,你还不得哭爬下呀?
有一次,四爷爷的大嫂骂他,你那么爱看戏,怎么不跟戏班子去呢?四爷爷听了就真的去找戏班子的头,央求他带走自己,好说歹说,戏班子终于同意带他走,但因为年龄大了,不同意他学唱戏,只让他负责管理道具。这四爷爷也乐意,在戏班子里,就能天天看戏,听戏。相当于泡在戏里了,还怕学不会?
四爷爷回家收拾东西,和哥嫂告别。哥嫂却傻眼了,本来是一句气话,他这真走了,谁来放羊?当然坚决不同意,他大哥还到戏班子里把领头的给骂了一顿,说人家拐卖人口,以后再没有戏班敢答应带四爷爷走了,舞台上的一个角就这样被耽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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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日本人
别看四爷爷看戏时哭得很柔弱的样子,但其实四爷爷有时候却很胆大。
有一年,村里来了几个日本人,说是我们村里的西山上住了一些八路军,他们知道四爷爷经常在山上放羊,对山里的路比较熟悉,就要四爷爷给他们带路,四爷爷不答应,但日本人用枪顶着他的腰说,不带他们找到八路军,就毙了他。村里人都为四爷爷和八路军捏了一把汗,担心他们的安危。
但事实上,四爷爷并没有把日本人带到西山上,而是带到了南沟里,那一天四爷爷带着日本人在南沟边的崖上转了很久很久,把日本人都快转晕的时候,四爷爷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趁日本人不注意,纵身跳了下去。
原来四爷爷经常在南沟那边放羊,知道那个地方下面有一个水潭,连着村外的一条河,他一直在找合适的位置,找到后,就一头扎了下去。然后成功地摆脱了日本人,绕到西山上把消息送给了八路军,成功地歼灭了一小队日本人。四爷爷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自此,四爷爷成了村里的名人。
娶媳妇
成了名人的四爷爷依然每天放羊,唱戏。每当羊产了小羊羔,四爷爷就会悲喜交加,喜的是又多了一只羊,悲的是自己连个媳妇都没有,更别说有个孩子了,四爷爷就在心里叹息,哎,活得连一只羊都不如。
但四爷爷的命真的很好,想什么来什么,每天想媳妇,媳妇真的就来了。
有一次下过大雨后,四爷爷上山去放羊,可能因为下雨天气凉,四爷爷突然拉肚子,羊还在大路上,没赶上山呢,四爷爷内急得不行,先钻到路边的小树林里去解决,结果从小树林出来的时候,四爷爷就不一样了,兜里就多了一包白花花的银子。
那天羊也不放了,赶着羊又下了山。《大宅门》里的白景琦在山东做生意时,因为没有资金,用一泡屎做抵押,换来了千两银子,度过了难关,生意越做越大。四爷爷则是因为拉屎,捡到了一包银子,人生从此改变。
据四爷爷说,拉完屎后,感觉肚子太空了,就想找点吃的,但转来转去,没发现什么吃的,却在半山腰看到一个破瓦罐,想着捡回去,洗洗还能煮饭用,没想到一拎还挺沉的,里面满是雨水冲进的泥沙,就想把泥沙抠出来再带着,结果抠着抠着就抠出来很多银元。
有了钱后的四爷爷似乎也一下变得聪明起来了,他没有把钱带回家里,而是在山上悄悄藏了起来,只拿了几个银元下山,做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买了两包点心,敲开了媒婆家的门。
四爷爷说自己要娶媳妇,而且还提了条件,不挑剔身材,相貌,也不挑剔饭做得好不好,花绣得漂亮不漂亮,只要聪明的,识字的。媒婆说,你这人,怎么和别人都不一样呢?他说戏台上那诸葛亮娶的就是个丑婆姨。
看来戏台上的东西对四爷爷影响很深啊!
但据四爷爷的大嫂说,四爷爷压根没捡到过什么银子,是偷偷卖了他们家很多只小羊羔,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四爷爷的银子到底哪里来的,至今也是个谜。
媒婆为了四爷爷的婚事,可没少费功夫,那时候村里男子念书的都不多,何况女子呢?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四爷爷还真的娶了到了个能识文断字的老婆。四爷爷娶亲那天,全村人都来看热闹,新媳妇不是本地人,也确实不漂亮,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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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了
娶了媳妇后,四爷爷的日子开始蒸蒸日上,四爷爷不再只放羊了,而是主要靠贩卖羊为生,日子很快就好了起来。盖了几间大瓦房,也很快有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四爷爷竟然莫名就失踪了。有一次四爷爷赶着一群羊去县城卖,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村里有各种各样的传说,有说四爷爷卖了羊,身上带着钱,所以被人劫财害命了,早不在人间了。有说四爷爷不老实,在山上拉起来山头,还娶了压寨夫人的。还有说四爷爷被抓到黑煤窑上,关起来做了苦力的,也有人说四爷爷与人打架,打死了人,早吃了枪子了,总之,各种各样的传说,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但四奶奶却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一直带着两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没有改嫁,也没有出去到处找。靠给人纺线织布勉强度日。似乎她早就知道四爷爷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重返家乡
三年后,四爷爷果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四爷爷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了一个知名的剧团来村里唱戏,全村人,甚至邻村的很多人都来了,舞台下挤满了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一出好戏。但在戏开演前,大家都还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会突然唱戏。
舞台上的帷幕拉开的一瞬间,台下发出了一阵阵尖叫声。原来演员一个没有上场,偌大的舞台中央只站着四爷爷一个人,四爷爷穿了一身白色的太极服,精神抖擞,清了清嗓子说,各位父老乡亲,我又全全活活地回来了。有人说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今天我就露个脸,让大家好好看看,我还活得好好的。今天我特意请来剧团来给大家唱一场戏,主要是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
这真是四爷爷特有的亮相方式!
大家都顾不得关心接下来唱什么戏了,更想知道这些年,四爷爷都去了哪里,有怎样的经历,他的故事应该比戏好看得多。
摆脱土匪
但这几年的经历四爷爷却总是讳莫如深,闪烁其词,说得很不详细,让人听得很不过瘾。
只有一件事,四爷爷讲得眉飞色舞。四爷爷说自己卖了羊之后,身上带着三十个银元,在路上被两个土匪给盯上了,那两个家伙一脸凶相,腰上还别着盒子枪,两个人把我身上的银子搜了去,还准备杀人灭口。他们把四爷爷带到一个悬崖边,准备一枪毙了再推下去,四爷爷走到悬崖边,想到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个地方了,非常不甘心。
突然急中生智,回头对两个人说,我还有一百个银元在别的地藏着,反正我也要死了,我把藏银子的地址告诉你们,能不能辛苦你们把我埋进黄土里,不要露在荒野,被野兽吃了。
其中一个人说:“别耍滑头,真有还是假有,在哪里?快说。”四爷爷说:“你们过来看,就在那里。”
两个人跟着四爷爷走到了悬崖边,四爷爷用手指着下面的一棵大树说:“就在那棵大树下。”
但是下面的树很多呀,离得远,那两个人实在看不清四爷爷指的到底是哪一棵,四爷爷说:“来,再往前一点。”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两步,使劲伸着脑袋向下看。四爷爷趁其不备,一下把两个人都推了下去,自己成功地脱身了。
四爷爷说,其实他哪有那么多银子,三十个银元是真有,一百个却是假的。
这个故事让四爷爷又在村里无限风光了一会。
只有四奶奶知道,四爷爷这三年间也就风光了这么一回,那两个人被推下去后,四爷爷撒腿就跑,白白丢失了三十个银元,这可是四爷爷贩羊的本钱,全部的家当。丢失了钱的四爷爷就想在外面做点什么,挣点钱再回来,但那时兵荒马乱的,挣钱实在不易,整整在外面晃了三年,最后到底挣回来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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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老婆
回来后的四爷爷再也没有过什么英雄事迹,但生活却过得有声有色的。四爷爷又养了羊,还在南沟里种了很多果树,四爷爷在南沟里搭了个篷子,常年住在南沟里,赶集的时候就会出来卖苹果,卖梨,卖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四奶奶则把两个孩子培养得非常好,两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在县城有了一官半职。都说“好女旺三代,坏媳妇毁三代”,四爷爷无疑是娶了个好媳妇。他们都说四爷爷真是走了狗屎运,捡了银子,娶了媳妇,还儿女双全了。
不幸的是四爷爷的老伴过早地得病去世了,有人说,四爷爷的老伴是抑郁而终的,四奶奶虽然和四爷爷过了一辈子,也有两个孩子,但其实两口子生活中基本不说话。她本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因父亲做生意亏了钱,才不得已嫁给了四爷爷。当然这些都是传闻,因为四爷爷的老伴娘家确实在很远的地方,她也很少和人聊天,四爷爷更是在外绝不提老伴的任何事情,并没有人真的知道实情。
四奶奶走了后,两个孩子要接四爷爷去城里住,但四爷爷坚决不同意,他还要守着自己的羊,两个孩子一商量就悄悄把四爷爷所有的羊都卖了,把家里的地都给了本家的兄弟,但四爷爷依然坚决不去。
后来,两个孩子开始张罗给四爷爷介绍老伴,但四爷爷也绝对不要,这一次,四爷爷很生气,把两个孩子狠狠地骂了一顿。人们都说四爷爷真是情深啊,看来之前有人说和四奶奶的感情不好都是假的。
劝架
没有了四奶奶的陪伴,也没了羊,四爷爷突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迅速地老了下去。四爷爷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听戏,只要听说哪里唱戏,就赶往哪里,从不嫌山高路远,但各村唱戏的渐渐越来越少,四爷爷也越发寂寞。
四爷爷渐渐又给自己找到了新的事情做,就是管事(调解家庭邻里纠纷),村里谁家有了什么矛盾纠纷,解决不了的事,四爷爷都会去管,有时候是别人叫他去,有时候自己知道了也会主动去。四爷爷管事很公道,处理事件总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说得人心服口服。
有一次,王三在自家大门口把老婆打倒在地,还不罢休,骑到老婆身上去接着打。王三打媳妇不分场合,不讲理由,不高兴就打,王三信奉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媳妇越打越听话。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王三十分蛮横,毫不讲理,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开,都束手无策,只可怜那个媳妇。这时候四爷爷正好过来了轻轻地走到王三身边,趁其不备,一把拽走了王三的裤腰带,王三的裤子呲溜掉了下来,赶忙去提裤子,这才把可怜的媳妇解救下来。
四爷爷说,王三,裤子掉了,丢人吗?你这打媳妇比裤子掉了还丢人。王三还嘴硬,媳妇是我的,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得着吗?
四爷爷说,今天我还就管了,你有女儿吗?将来你家女婿打你女儿你乐意不乐意,你管不管?你要说不管,我今儿也就不管你了,你接着打。王三有三个儿子,就一个闺女,宝贝的不得了,一听这话就急了,怒吼道,谁敢动我闺女一个手指头,我非剁了他不可。
四爷爷要的就是这句话。四爷爷说,这不就对了吗?将心比心,你媳妇有爹娘吗?你打人闺女,人家心疼不?王三媳妇感动地一下跪到四爷爷跟前,非要拜四爷爷为干爹。
四爷爷说,好,以后这就是我闺女了,王三,以后你再敢动我闺女一个指头,我也废了你,我还要到县妇联去告,把你关起来。王三知道四爷爷的亲女儿是县妇联的一个领导,从此真的再没打过媳妇。
抬杠
四爷爷还有一个爱好是侃大山,吃过饭的四爷爷总是在村里最热闹的大队门口蹲着,和来来往往的人侃大山,抬杠子。
四爷爷自恃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总认为自己比村里一般的人要懂得多,所以抬杠从不输给任何人,以为自己说的都是最正确,最有理的,渐渐四爷爷有了一个外号叫“常有理”。
四爷爷在大队门口的时间比在自己家还要多,有人开玩笑说,这是你的第二个家吗?你干脆把铺盖卷带这儿来,再支口锅,就齐活了。
一个夏天的中午,四爷爷终于把自己交代在了这里,那一天特别的热,没有一丝风吹过,四爷爷又在大队门口和人抬扛,这一回的对手是刚从省城回来的王大爷,王大爷的儿子在省城工作,自然不肯输与四爷爷,两个人挣得面红耳赤。突然,四爷爷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就咽气了。
据说,那天他们争论的问题是几十年前日本人进村的时候,是从西边进来的还是南边进来的。 一个有故事的人 写得好,语言生动形象,栩栩如生 写得好,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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